气的。
阿梨随手捏起一块儿栗子小饼细细端详着,在她看来,阿檀的心思就如这饼皮儿,是透亮的,让人瞧一眼便能猜出里头的馅料。
为了满足白瑾迫不及待的心情,阿梨玩心忽起,她后知后觉的故作惊讶状“大娘会舍得?”
阿梨舍得配合他,白瑾反而觉得无趣,摇摇头,继续道“要说咱这大娘,满临阳城里也就是这一份了,阿檀与我提我没应下她,隔天大娘便差人叫我过去说话,软磨硬泡的非要让阿檀去接待贵客,说是哪家的贵夫人若是相中阿檀,也能配门好亲事,你说阿檀就那性子,不将人冲撞了就要念阿弥陀佛,还指望她去攀龙附凤,当心被人吃的连灰都不剩。”
阿梨了然一笑,白瑾甚为无奈,又接着道“大娘许是急糊涂了,以咱家如今的家底,若想给阿檀配一殷实之家并非难事,她这般急躁反是自降身价,即便日后我有意为阿檀配婚,人家亲家又会怎么看?”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大哥何须庸人自扰。以阿檀的性子,你强留她在家中,她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倒不如遂了她的愿,咱们多留心些便是。”这件事上,阿梨反倒看的很开,许是多活过一世的缘故。阿檀与大娘既已心生向往,倘若不让她们亲自碰了钉子,如何甘愿回头。
“话是这么个理,可阿檀不是外人,她纵然被大娘教的娇纵些,到底也是咱们的亲妹妹,我明知此法不妥,如何能眼看着她一意孤行。”白瑾犹豫不决,姑娘家的前程可不能凭义气用事,哪怕一个微小的转点,都可能关乎一辈子的运道。
白瑾的话固然有理,可那是对乖巧明礼的姑娘说的,放在阿檀与高氏身上定然行不通。阿梨不以为然道“阿檀心高气傲,从不曾尝过对谁低声下气的滋味,让她去试试也好,有大哥看着,她还能飞上天不成,再说了,那些富贵人家的女眷,哪一位是好相与的,让她去店中服侍几日,不用你说话,她自己个就得求着你放她回来。”
阿梨话毕,屋内又陷入沉默,白瑾眉头微皱迟迟下不了决心,一边是蛮不讲理又不听劝告的大娘与阿檀,一边是他自以为是的好心安排。小院中日头渐大,鼓噪的蝉鸣欲渐清晰,声声搅的人愈发心情烦躁。
阿梨沉心静气的品着自己新制的花茶,她特意让香织沏了八成热,入口温润香暖,最是养颜,她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轻呷,不一会儿身上还是出了一层薄汗,里衣贴在身子上极不舒坦。
阿梨抬眼,见白瑾仍是一幅犹豫不决的模样,她难耐的动了动身子,正打算开口送客,不料白瑾一记闷拳,砰的一声落在她新制的雕花小几上。
白瑾瞧见阿梨面露惊愕,才发觉自己的失礼,忙露出一幅憨笑,半是讨好道“就依妹妹说的办,一会儿我便去回了大娘。”
阿梨无心听他啰嗦,满脸疼惜的瞧着自己刚用了没几天的小几,再三确定它毫发无损,才一脸怒容的开口送客。这小几还是君曜给她添置的,若是被大哥蛮力砸坏了,才不能轻饶了他。
她才不关心阿檀如何,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早便该学会什么是对错。眼下碰个软钉子算什么,倘若日后与夫家过不到一处,那才是真的悲哀,到时候真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白瑾连连告饶,他要商量的事还没商量完,如何能被妹妹赶出去“阿梨,再稍等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咱俩再商量商量大哥的事如何?”
阿梨送客的手势一顿,怒色稍霁,白瑾瞅准时机道“原本我想着都是自家人,便打算安置他跟着许掌柜学些生意经,倘若日后时机恰当,他自己也能独挡一面,可你猜他怎么着?”
阿梨单手扶额,原因不言而喻,她这位大哥比自家大哥还不知变通,一门心思的打算吃仕途这碗饭,认为在二叔家帮工便是寄人篱下,会无端的污了他读书人的脊梁,一直深以此事为耻,这点倒是与大娘极为不同。
“大哥何须苦恼,你去与大伯说上一说,问题自然可解。”阿梨说完,觉得还是有必要点一点自家大哥“大哥许是苦日子过的多了,记不清往日如何。你如今也算身居高位,若是事事亲力亲为,大嫂可要心生怨怼了。”
白瑾闻言如醍醐灌顶“多谢妹妹,倒是我瞧得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