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敬两眼放光,起身便快步过来,掀袍便跪:“参见陈大人!”
膝盖还未着地,已被陈廷敬双手扶住了,他道:“我与席大人同在朝为官,是同僚,且大人任职川陕总督,怎能对我行此大礼!”
怎料,席尔达却是红着鼻头,泪眼惺忪的道:“陈大人不知,下官此时见大人,犹黑夜踏破见得光明晨曦啊!盼着大人来了,下官便知陕南百姓有救了!”
那握在陈廷敬胳膊上的手非常用力,席尔达九尺男儿,身材硕大健壮,此时见到陈廷敬一枯小老头却真把他当成了救苦救难活菩萨一般,就差没对他上香参拜了。
“陕南如今,当真如此严重?可那方与此地不过半日距离,我们一路前来瞧的县到这城里,都还算平顺,未见你折上所言严重啊。”
陈廷敬拍了拍席尔达的手,满脸沉重。
周澜泱瞧见此景,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些高层领导部门责任人莅临基层的场面……
席尔达擦了擦眼角,正要回话,眼角瞟到了一旁的胤禟和周澜泱。
“这位是……”
陈廷敬看向胤禟,见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遂答道:“哦,这是我一远房侄子,行九,席大人唤他九公子便好,那位是我侄媳妇,他们家里有些营生,想来这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生意可带回去做,就跟着一道来了,还请席大人莫要介怀。”
说完,陈廷敬还煞有其事的拱了拱手,行了礼。
“哪里的话,既然是陈大人的侄子,亦是我的贵客,快快请坐。”
几人落了座,何玉柱与那侍卫才向陈廷敬行礼道:“大人,属下已候了些时候了,在那高陵县却如您所料发现了些事儿,就等您来了,一道与席尔达大人讲讲。”
陈廷敬听的糊涂,不过也猜出来是胤禟吩咐的,他眼角余光瞥向胤禟,后者微笑着点点头,只动作幅度很小,一闪即逝。
“是啊,不知是有何事要报?下官问了两次,这两位小官儿说要等陈大人到了才敢说。”
席尔达已经研墨,提起了毛笔,神情严肃的望着他们。
对于这一小小细节,胤禟唇角不留意的浮起一抹笑意。
何玉柱起身,道:“禀大人,奴才在高陵县内一处妓馆中发现那是挂着羊头卖狗肉!那里名是妓馆,实则是供人吸食忘忧膏的暗楼。”
胤禟一愣,问:“什么是忘忧膏?”
陈廷敬也同样不解,何玉柱答道:“先奴才也不懂,进了那妓馆,来了老妈妈,却是问我,要姑娘陪酒吗?奴才便答‘来你这,自然要姑娘陪酒吃啊’,那老妈妈又问‘客观要哪种酒’。奴才问她有什么酒’。”
周澜泱越听越糊涂,脱口而出道:“莫非这家妓馆,钱银几何不是看姐儿的身姿脸蛋,而是看酒水?”
胤禟剐她一眼,周澜泱冲他做了个鬼脸。
何玉柱回头冲她拱了拱手,笑道:“这位姑娘可说对了,奴才也是这么想的。”
原来你是这样的何玉柱!追着老娘格格前格格后要赏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小柱子,你不去扮戏可惜了……
周澜泱端了茶喝,默默腹诽着。却觉不出茶味儿来,咂了好几口,总结道这茶水应就比白水好一些罢。
“然后呢?”席尔达神情严肃的抬头扫了一眼何玉柱,提笔在记。
胤禟稍稍抬眼,便能看见他的桌案上铺着一本小折子,上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然后奴才就问,什么酒水好一些?”何玉柱回忆道,“结果那老妈妈却突然变的很警惕,问奴才是否不是高陵人?奴才说是客商,路过这儿找个消遣,她放了心,便给奴才说天下最美的酒水当属忘忧膏!”
说着,何玉柱从袖囊里掏出一枚黄纸包,他展开来,放到席尔达案上,神色变的严峻,回身从陈廷敬报说:“奴才亲看见,那姐儿端了火烛进来,还有一细长竹杆子,这忘忧膏放在火烛上烧,不一会儿便能烧出袅袅香烟来,那姐儿将竹竿子递给奴才,示意奴才吸食,奴才闻到那味儿方觉不对!立马便借口她容貌不好骂走了她,又拿匕首刮了些忘忧膏,这才赶着过来!”
周澜泱大睁着眼,张了张嘴,怔怔吐出两个字来,“毒品?”
“恩?”胤禟一时未听懂毒品什么意思,目光只在她脸上留过一霎,继而神情严肃的望着陈大人,手肘撑着桌案,靠他耳边,轻声道:“先时我与阿澜便都注意到那妓馆有些不寻常,却不料,竟有此等东西作祟。”
“看来,这边百姓低事生产,与这东西当是脱不了干系。”
陈廷敬捻着胡须,神情凝重的点点头。而后他抬首对席尔达说道:“席大人,你可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