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正是因为如此,沈昀才会选择把这柄剑留下来,如果这是铸剑居最后的痕迹,它理应留在萧沉身边。
四年过去了,这柄剑又再次回到沈昀手上,而萧沉的神情依旧如同四年前那般坚决,只因他知道,这柄剑唯有在沈昀手上,才不会辜负萧家铸剑的初衷。
这次,沈昀没有再推托,他将这柄刃如秋霜的宝剑横于身前,说道:“既然如此,你便为它取个名字吧。”
凛凛剑光映出萧沉平静的双眸,他伸手缓缓抚过剑身:“剑本无名,何需有名?”
沈昀眼神一亮,将剑高举起来说道:“好,从今以后它就是无名剑了!”
沈昀从不在意兵刃的好坏,因为他不需要靠兵刃来制敌取胜,但是他在意与萧沉的情谊,更情楚这柄剑对萧沉的意义,他收下它,仅仅只是因为萧沉对他的信任,就算萧沉现在赠予他的是一块尚未开磨的铁条,他也会让它成为最无敌的武器。
萧沉眼里流露出欣慰的神色,他什么也没有说,只郑重拍了一拍沈昀的肩膀。两人双手交握,任何话在此时都已变得多余。
剑无名,人有情,风云万里,恩仇快意,这,才是江湖!
传剑大会将至,无锡城的大街小巷已随处可见手持兵刃的江湖人士,他们或二二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警觉地打量着周围,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与戒备,只等着三天后的传剑大会一睹赤霄剑的风采。
做为无瑕山庄的镇庄之宝,几乎没有人见过赤霄剑的样子,更不能确定那传说中的宝藏是否存在,令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是对名利的渴望,至于真假已并不重要,因为赤霄剑的存在本身就足以引起轩然大波。无瑕山庄如今正处于漩涡的中心,自然不会太平,周围暗里明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看着,现在就算有只虫从里面飞出来,都能够引起一番猜测。为了避开那些人,沈昀还特意绕了路,远远经过无瑕山庄时,他看见那些躲在墙角偷偷摸摸张望的人,不禁失笑。
赤霄剑尚未出现,他们便已经如此迫不及待,等到了传剑大会之际,又如何能太平得了?
沈昀只向那处望了一眼,便已如寻常路人那般离去。
他本就是路人。
一个与赤霄剑无关的路人。
他要做的事与赤霄剑无关,他要去的地方也与赤霄剑无关。
他要去的是无锡城中最奢靡的地方——长乐赌坊。
在无锡城中,有两个地方是男人最喜欢去的,一个是销魂噬骨的快活楼,一个是挥金如土的长乐赌坊。
快活楼是温柔乡,长乐赌坊是销金窟,柔情似水的美人自然令人流连忘返,但四方桌上一掷千金时的豪爽与痛快同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虽然很多人因此倾家荡产,流露街头,但依旧有无数人源源不绝跳进这个火坑。
长乐赌坊大门口不停有人进进出来,两名身着短打的壮实汉子守在门口,满脸都是谄媚奉承的笑容,偶尔有人赏下几个铜钱,那更是点头哈腰,恨不得将对方供起来。沈昀掀开帘子走进去,喧哗声钻进耳朵里,堂中摆的几张长桌已围满了人,个个满头大汗,有急红了眼的,有笑开了花的,有大声吆喝的,也有愁眉苦脸站在一旁干瞪眼的,伙计们端着茶水在堂子里跑上跑下,好不热闹。
沈昀锐利的目光在堂子里扫过,在引起打手注意之前,他已经隐去了眼里的审视,换上一脸稀松的表情,走向一张赌桌。
来赌坊的人都是为了钱财,而他却是为了找人。
他要找的人,自然就是“草上飞”朱霸。
那朱霸不但好财好色,更加好赌,他不会放过赤霄剑,也不会错过长乐赌坊这个地方。在这些人当中,沈昀并没有发现朱霸的踪影,他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沉吟片刻,拾步走向楼梯。
拐角处站了两名黑衣打手,伸手便将他拦住:“这位兄弟,对不住了,楼上是雅座,您请下面寻乐吧。”
这在赌坊里来往的人,皆生了一双势利的眼睛,看人只看钱财,像沈昀这样落魄的人,钱袋估计比脸还干净,哪里会像在雅座里一掷千金还面不改色的富商巨贾?沈昀倒是一点也不恼怒,笑了一笑转身准备离去,一个清脆的声音却在这时在他身后响起:“沈大侠请留步,我家主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