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要养活突然多出來的百万灾民,黄河下游靠近淮东一侧,水面上几乎不分昼夜,都有大量的船只在撒网捕鱼,所以信使乘坐的小船还沒等驶过河面中央,就已经被组织捕捞的将士们给现,旋即,水师副统领常浩然就亲自带着一艘战舰迎了上來。
黑洞洞的炮口之下,使者不敢托大,隔着老远,就主动站到了甲板上,高举书信说明來意,常浩然见了,自然也不会刁难他,派小船将其接上战舰,然后风驰电掣般驶回了淮安城下向朱重九覆命,。
如今的朱重九麾下,人才却已经不像几个月前那般匮乏,除了陈基、章溢和冯国用三个之外,通过科举选拔,还录用一大批前來谋取功名的读书人,其中杨毕、詹书、刘柄三个因为名列甲等,按照上次科举考试之后人才安排的先例,直接被送到参谋本部,出任参谋一职。
这个时代读书人虽然少,但能读出些名堂的人,肯定智商都不会太低,因此大伙将脱脱的书信传阅了一遍,立刻就猜出了此举背后可能暗藏杀机。
“恭喜大总管。”新晋的参谋杨毕急于表现,第一个站出來,笑呵呵向朱重九拱手,“前一段时间大总管的釜底抽薪之计,想必已经见了效,否则,以老贼脱脱的本事,绝不会出此下策,其名为河中约谈,实乃暗藏祸心,只要大总管不上他的当,用不了多久,老贼就得死在其政敌之手。”
“以属下之见,重开运河水道这等小事,大总管直接回一封信答应了脱脱即可,哪里用得着双方在河上面谈?。”另一位新晋的参谋詹书也拱了拱手,笑呵呵地给朱重九出主意。
“是啊,大总管日理万机,哪有功夫陪着老贼闲聊,直接回一封信打了便是。”参谋刘柄笑了笑,满脸骄傲。
与上一批参加科举的读书人不同,他们这批,对淮安军的前途更为看好,相信以目前的态势,朱重九早晚必会定鼎九州,所以言谈之间充满了自信,根本不认为拒绝了脱脱的邀请之后,会对淮安军的士气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依微臣之见,主公倒不妨先答应下來。”因为对淮安军的了解更深入,冯国用想法,多多少少与杨毕等人有些差异,“反正双方不可能共乘一舟,只要船上都不安装火炮,脱脱想玩什么花样,最终结果只可能是自取其辱。”
“不可,主公不能以身犯险。”陈基闻听,立刻大声反对,“蒙古人狡诈无信,早在当年南下灭宋之时,就有趁着会面之时,谋杀宋军大将的先例,那脱脱连炸堤放水之事都做得出來”
“主公不妨将计就计,那脱脱乃蒙元擎天一柱,越早除之,我淮扬越能反守为攻,摆脱眼前困局。”章溢与冯国用同属于激进一派,巴不得立刻就将脱脱干掉,因此认为自家主公冒一些险也很值得。
不是他们两个对朱重九不够忠心,而是淮安军目前所面临的局势,其实一点儿都不比敌人那边好多少,大批的灾民嗷嗷待哺,大批的货物堆积于扬州和淮安两地的码头仓库中,无法及时贩运到沿河各地,而工坊里的货物运不出去,淮扬商号和大总管府就无法回流足够的金银,沒有足够的硬通货,就甭想从來自南方的黑心商贩手里换來粮食
更何况,眼下大总管府所辖的五个军中,有四个都集中于淮安,仅剩下吴永淳和陈德两个,带着第四军沿江布防,而扬子江北岸,却有扬州、泰州、江湾和海门四个战略要地不容有失,万一被敌军偷袭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两派各执一词,短时间之内谁也无法说服谁,便不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朱重九,等待其做最后决断。
“你们都认定了,脱脱会铤而走险。”朱重九却扫了众人一眼,犹豫着问,事实上,他本人对脱脱的印象倒沒有那么差,虽然后者曾经炸堤放水,犯下了滔天大罪,但在此同时,脱脱对被其俘虏的红巾军将领,却沒做任何虐待,这一方面是由于有淮安军义释俘虏的例子在先,老贼不想绝了今后所有被俘元将的生路,另外一方面,则说明了此人生性骄傲,不愿意做得比他眼里的反贼都不如。
谁料在对脱脱人品的判断上,众参谋却是异口同声,“胡虏素來不知道义为何物,主公不得不防。”
“那就多带几名好手跟朱某一起去就是。”朱重九微微一愣,大笑着做出决定,“让傅友德和王胖子陪着我一起去,朱某就不信,有他们两个在场,谁还能近了朱某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