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时间
沒时间了,说一千道一万,最关键的问題还要归结于一个,那就是,脱脱根本沒有足够的时间。
如果蒙元朝廷多给他一点时间和信任的话,脱脱完全可以把朱屠户活活耗死,对此,李汉卿一直深信不疑。
淮东自古就不是产粮区,去年张明鉴刚刚给朱屠户那边制造了六十万灾民,今年脱脱又给淮扬送过去了一百余万,即便每天只给两碗稀粥吊命,也足够把朱屠户那点儿家底儿吃个干干净净。
并且一百多万人需要解决的,不光是吃饭、喝水,其中老弱妇孺还需要衣服蔽体,需要房屋,哪怕是最简单的茅草棚子來藏身,而那些青壮,则迫切需要找到事情做,來帮助全家人重新站立起來,摆脱靠人施舍度日的尴尬境地,如果朱屠户不能给他们提供任何希望的话,情急之下肯定有一部分人会铤而走险。
只要内乱一起,朱屠户就不得不从前线调兵去灭火,而只要他将刀子对准百姓,哪怕是占足了道理,先前苦苦积累下的好名声,也会毁于一旦,届时,脱脱麾下的三十万大军就能从容过河,彻底将淮安军斩尽杀绝。
所以,单纯从战略层面,脱脱一直占据了绝对上风,如果方国珍再如约封锁住扬子江面,阻止南方的粮食进入淮东,不出三个月,连淮安军就得面临绝境,朱屠户根本不可能永远龟缩下去,日渐紧张的形势,会逼着他必须杀过河來跟脱脱战决,而一旦失去了黄河和淮河两道天险的防护,在平原之上,淮安军即便火器再强悍,都沒有任何取胜的希望。
但是,朝廷偏偏不肯再给脱脱更多时间,哪怕是短短一个月,都等不及!在李汉卿眼里,脱脱是个盖世英雄,骄傲且自信,如果他还有选择的话,绝不会考虑采用刺杀手段來解决问題,那根本不是个常规手段,自古以來沒有任何一个成名的将领会使用刺杀來赢取战争,此计只要拿出來,就等同于承认自己已经无法在战场上打败对手,而万一行刺失败的话,肯定会对自己一方的军心和士气带來灭顶之灾。
“丞相三思,三思啊,.”想到行刺失败所带來的后果,李汉卿又动情地叫了一声,流着泪哀求,“那朱屠户,素有当世项羽之称,万一,万一您有个闪失,这,这三十万大军谁來统领,如果连这三十万精锐也丧失殆尽,朝廷,朝廷还能支撑得了几天,。”
“叫你写,你就尽管去写。”脱脱将脸孔一板,大声呵斥,“莫非你也不肯再用心替老夫做事了么,那更好,老夫这下算是彻底赤条条无牵无挂。”
他知道李四只对自己一个人忠心,所以特地放了狠话去逼,果然,李汉卿闻听之后,眼泪立刻嘎然而止,“好,既然丞相这样说,小四替你写了这封信就是,但无论如何,会面之时,还请丞相务必带上小四同行。”
“好。”脱脱不想再于同一件事情上过多纠缠,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就带上你,咱们兄弟要么一起建此奇功,要么一起去阎王老子那边做伴,谁都不抛下谁。”
“丞相勿忘此刻之言。”李汉卿咬着牙回应了一句,从书架上取來纸笔,趴在地上,将给朱重九的信一挥而就。
“再等三天,三天之后,你派人给朱屠户送去,然后尽量跟朱屠户约好了,在本月底前见面。”仔细将信检查了一遍,脱脱说话的语气再度放缓,“在上船之前,老夫会将营中所有事情都交托给蛤蝲,雪雪既然已经來了,相信数日之内,皇上还会再派其他援兵,太不花、月阔察儿、哈麻三个,亦是敢战之将,即便老夫真的有什么闪失,他们三个当中任何一个,都足以代替老夫掌管起这三十万大军。”
“三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草包而已。”李汉卿心里悄悄嘀咕,却不打算继续劝阻脱脱,也先帖木儿从草原上重金礼聘的射雕手还沒到,跟朱屠户那边信來信往,也需要一些时日,有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联络好人手,趁脱脱毫无防备,给其披上一件黄袍。
在忙忙碌碌中,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李汉卿怕脱脱生疑,不敢明着耽搁时间,立刻派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带着脱脱盖了印的亲笔信,去给朱屠户下书。
那使者上个月接洽走船换将时,已经去过淮安城一趟,清楚自己只要不故意找死的话,朱屠户绝不会痛下杀手,因此毫不犹豫地接了书信,坐上小船,悠哉悠哉地向南岸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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