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嘴上没毛的小伙子,领着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穷泥腿、孤儿、乃至混混们,能有个好的吗?
也难怪韩楚看轻宣武都尉这支军队!
光明帝国的时候,能有这群人出头的机会?光明帝国可是最讲出身的!只有出身良好的子弟,才有资格为皇帝效命、建立战功。其余什么穷光蛋泥腿子,只是要用的时候抓一把、当炮灰罢了!
光明帝国的时候,将职也不是光靠出身和资历就能封的。出身好,只能封爵。而武职,是要拿战场上砍的人头去换的!
宣武都尉这个级别,大概值八百个人头吧。
哪是个年未弱冠的小伙子能够拿到的?
韩楚随时觉得自己可以灭了这个“宣武都尉”,之所以没有认真动手,无非是怕把这个弱鸡灭得太惨,惹得沁朝派出大军来,那反不美。他也不过是骚扰骚扰、协助采办队去采(抢)买(劫)些生活物资罢了!
结果也正是这个宣武都尉,一家伙泼出哗啦啦的秽物来,生生把骄傲的光明帝军熏病了!之后更是风波迭起……
韩楚觉着:这不是宣武都尉的功劳!绝逼不是!那小子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可惜,怎么说都好,最后郁闷的是韩楚他们,不得不被挪出林子,与大部队阴阳两隔——
完全是字面意义上的阴阳两隔!
这次生病的将士们,有的是韩楚的本部、有的不过是在那次骚扰行动中跟着韩楚行动,被这一病,生生的重新划编制,挪到林外,恐怕以后不能再回去了。反倒是人间、这阔别十七年、换了天地的人间,从此又向他们敞开。他们又可以做人了。
之所以这些人还能理智听号令行动、不至于哄营生事的力量,就在于一个信念支撑着他们:等等林中那些兄弟们!他们很快也就会出林跟我们一起了。公主、祭司、大将军们,就要带着他们,踏上复国的征程了!
如此盛会,他们怎么可以缺席?
他们热切的留着、等着、期待着。
韩楚坐在帐中案前,不知道怎样跟他们说:林里的兄弟们,不会再出来了。而我们也不能走。我们要在林外守护他们,不知何时才是头。
这一切的转变,只来自一封信。
轻飘飘、沉甸甸压在他案头。在他表示支持出林之后,大祭司跟骠骑老将军联名给他送来的密信,向他强调:“公主”的野心,越来越明显。出林之后,她不是真正的天胄,不可能复国。而她获得的威望,将对冰绡不利。
韩楚于是再没有其他选择。
是的,他知道,十七年前大祭司他们令大嬷嬷换人。冰绡才是真公主。
那时他还小。当他成长上进、进入权力核心的前夕,大祭司他们向他摊牌,问他什么意见。
韩楚愣了一小下,然后就回答:“我守护真正的公主。”
大祭司和老骠骑满意的微笑,而韩楚在该刹那,心意通明:他要守护那个女孩子,谷冰绡。
是的,不管她是公主、还是郡主,韩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自觉的注视那娇小的身影,但每次视线能交汇之前,她总是先娇羞的把目光躲开,而他再也不方便追上去。
何其荣幸他爱慕的对象、跟他守护的职责,合而为一。何其遗憾他从此再没有资格,向意中人表白。
韩楚只知道,从此他奉上了他骑士的誓言,作为古老帝国军人的骄傲,不容更改。
当他被李烟治好了病、也修复了体魄、不得不搬离迷失之地,他出于一个军人的专业素质,认为所有人出林是合理举措。然而大祭司他们来信,指出这对冰绡反而不利,韩楚不得不重新调整自己的立场。
他希望光明军队生存下来、壮大发展,然而这并不能以危及真正的公主地位为代价。身为军人,他太知道权力场的冷酷。现在这个假公主迟迟不能撤,就因为她的权力威望已经既成事实,大祭司他们怕拆穿真相会造成过份的困惑和动荡,所以只好拖延下来。
如果冰绡慢慢展现出真正皇族的素质就好了,到时候宣布真相,水到渠成。可惜尽管他们都在努力帮她制造机会,她也确实积累了好感人望,却总不瘟不火。反观那个假公主,每次都能横冲直撞霸足风头,说****运也好,总之就是逢凶化吉、越来越耀眼。
这种情况下,如果让她出林施展拳脚,别人可能会更加崇拜她,从而不能接受别人来作公主了,哪怕那是实话……谁说实话就一定能卖座?
长此以往,如何是好呢?
韩楚眉心打结,陷入艰难的思索中。
外头忽的响起惊呼:“出林了!”满满的都是喜色:“都出林了!”“他们都出来了!”“将军!公主!祭司”
大祭司与骠骑将军作前后先导,护着光明公主,所有人马一起出了迷失之地。
韩楚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出来看见这一大队,以为是自己眼睛看错了。
“少将,大家真的都出来了!”他手下欢天喜道,“他们采纳了少将的谏议!”
唔,因为韩楚一开始是谏议全体出林……
后来他改了主意,就没敢跟手下说……他没想好要怎么说!
结果这帮子人又出来了。
“你们怎么又出来了呢?”韩楚心里千回百转,都是这句问话,楞是问不出口来。
“啊少将!”老骠骑作为前锋,先跟韩楚会师,握着韩楚的手,老泪纵横,向后示意,“我们的公主——”
“少将啊!”大祭司也在后头跟韩楚致意,纵横老泪,把话补完:“这是我们的公主!”
思凌在前呼后拥中,很礼节性的点点头笑笑,神情完全是那种“我本来就是你们的公主啊,有什么好啰嗦的?”
等大祭司他们终于用双关语与眼神把这变过去又变回来的转折让韩楚弄明白之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老骠骑举手在他面前晃晃:不好,少将这是凝成了盐柱?
思凌的眼睛眯了眯:这里头绝逼有戏。她回头慢慢的挖也就是了。
而谷冰绡担心的上来:“韩少将,你怎么了?”
出谷黄莺一般的娇声软语,终于把韩楚叫得回神:“哦我!我刚刚在想……”说着就把脸都红了。
他在想他跟她之间,终于又平等了。何其不幸她不是公主,仍然是郡主。何其幸运他们又般配了!
“在想什么呢?”思凌拽着马缰,悠悠的问。
“哦那个,”韩楚的脑筋转得也算快的,“我在想食粮、宿营、还有安全警备工作。”
“你没有准备吗?”思凌淡淡道。
“有。有!”韩楚连声道。
事实上,他在建议全军出林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做相应的准备;在改了主意之后,还没来得及撤销。
粮食不算很精美,但足够裹腹。扎营地也留足了。但营帐没有全扎起来。幸亏可以紧急先做几个粗糙点儿的供临时性使用,韩楚自己的帐子让出来给思凌和冰绡她们。精细的帐子之后再赶制……
“这是长期驻扎的打算嘛?”思凌评价道。
“是。”韩楚不是不得意的,“此处有地利。公主请看,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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