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一气地喝了下去。
可服了药之后,身上的热不但没有得到缓解,然后更加厉害。
到现在,他已经烧得七荤八素,身上阵阵抽搐。
一想到以前自己所看到的天花病人的可怕情形,岳托畏惧得浑身颤抖。按照,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立即将手头的兵权交出去,然后躺在床上细心调养。靠着自己的身子硬扛,只要扛上十天半月,说不定就活过来了,虽然说这个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可是他不能,是的不能。这兵权,是自己这么多年的运筹和算计才弄到手的。如果就此放弃,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想当初,为了拥戴皇太极,他说服了四大贝勒,甚至使用了许多不光彩的的手段,这才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在朝中,也不知道树立了多少政敌。
现在中国战上,多尔衮、多铎野心勃勃,他们一旦听到自己病倒的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跑过来拿走兵权。
到时候,建州所有的机动军队都落到他们两兄弟手上,再没有人能够制得住他们,自己就算活下去,回到盛京也没办法向皇帝交代。
我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就算要倒下,也得先解决了洪承畴再说。
“不用,继续前进。汉狗懦弱,一个下午足够我们将他们全部击溃。”岳托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不能因为激动,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冷,深入骨髓的冷。
他故意挺直了身子,放声大笑,喝问:“怎么,你们怕了吗?”
“不怕!”
“建州的勇士们,你们的刀磨快了吗?”
“快得足以斩下一百条汉狗的脑袋!”
“你们的酒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只差汉狗的肉?”
“一个下午够用吗?”
“够用,够用,够用!”所有人都挥舞着兵器,大声喊叫,一时间,沉闷的部队士气高昂起来。
……
喊了几声,岳托感觉身上有一层汗水渗出,贴身衣裳已是湿淋淋一片,身子却松快了许多。
但内心中却有虚虚的感觉,眼前周遭的一切开始发花,怎么也凝不起神来。
深吸了一口气,岳托突然看到旁边一个卫兵明晃晃的兵器上印着一张生满了红点的脸。
那不就是自己吗?
他心中一阵悲凉:我已经四十出头了,身子已经走下坡路,这次大劫要想度过去,恐怕没那么容易。可我不能死,不能死……这次战役,必须在今日结束。因为……因为明日我就会出丘疹,然后灌浓,到时候就瞒不了人了。
正悲哀中,一队骑兵飞快地跑来。这几人身上脏得厉害,眼睛里全是红丝,面容也是疲惫欲死,显然已经是一夜未眠,且刚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最为奇怪的是,这些人面上都带着一丝惊慌。
岳托心中一动,竟有一丝不安,提气喝道:“放他们过来,快!”
那队斥候骑兵的队长身手甚是矫健,冲到岳托面前,一个翻身就下了马,单手打千:“禀告岳托将军,我等是济南西北面的斥候小队,今日卯时,我部发现一队明军,人数大约五千,正在齐河、济阳一带急行。也不知道是直趋济南,还是想绕到我军侧后。他们派出的夜不收的哨探圈子撒得分外大,装备精良,战斗力也不错。我等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还请将军示下。”
岳托定了定神,干涩地笑了一声:“大迂回,穿插到我军侧后,什么时候明狗的仗打得这么冒进了,可能吗,可能吗?”
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众清将军心中都是一楞。从天启年到现在,建州和明军不知道交过多少次手。军中的老将军且不论,可以说,建州少壮都是在同明军的厮杀中长大的。
明军,尤其是号称明朝第一雄军的关宁铁骑的作战手段大家早已经摸得熟了。
九边重镇的边军虽然也有战马和骑兵军团,可一遇到建州军,都会不约而同地将部队撤回堡垒、坚城固守,等八旗勇士在外面抢够了抢累了,满载而归之后才敢出城。
即便被上司勒令出阵,也是各军集成一团,彼此呼应,徐徐而进。防得森严。当然,这种乌龟壳子式的阵形遇到八旗精锐,依旧是一触即溃,不堪一击。
大迂回式的穿插、包抄可不是明狗的作战风格。而且,以明军低劣的素质,也不能使用这样的战法。否则,不等我建州男儿出击,他们自己先得跑散了。
这样的战法,只能适用于强秦的蒙家军、大汉的霍去病、李二郎的黑甲铁骑、纵横漠北的徐达。
如果汉狗有这样的军队,我女真还有生存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