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停尸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探头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黑紫面庞的差役,年纪有五十岁上下。他站在门旁,以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屋内的几个人,问道:“你们是——”
唐羽代为回答:“这位是刑部左侍郎林大人,我是应天府的捕快,为了破案需要,前来勘查死者宋青阳的尸体……”
差役喔了下,解嘲说:“我姓毛,是州衙专门管理这间太平屋的。刚才我听见这边有动静,还以为是诈尸了,就匆匆跑过来——原来是几位老爷。”
林放鹤面色阴郁:“你们这经常诈尸吗?”
“哪里呀,百年不遇。”老毛乐呵呵解释说,“就有那么一回,当时城里一家杂货铺的姑娘因为婚姻不如意,上吊自杀。被送到这里,因为天太晚了,仵作要第二日才能剖尸检验。谁知道她躺了大半夜,自己又缓醒过来,连跌带撞爬出去,摸进了差事房……”
唐羽嘘了一声:“那还不把人吓着?”
老毛情绪上来,眉飞色舞:“可不咋的,不过那天不是我当值。哥几个在屋里喝茶打牌,哼着小曲,正美滋滋地,从停尸间这边,哐的一下子闯进去一个披头散发、脸色煞白的女人!这把大伙吓的,呜嗷乱叫,跑的跑、蹿的蹿,剩下一个,当场背过气去!”
林放鹤打断了他的话,说:“这即是你们当差的疏忽,没有勘验事情的时候,停尸间的门应该用锁头锁上。”稍停了一下,又说:“不过你们的疏漏,能挽救一个年轻姑娘的生命,也算是一桩善举。”
“是,是,今后我一定锁门。”老毛点头不迭,才一开口,嘴里就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他脚跟不牢,乜斜着一对发红的眼睛,说:“我寻思,反正送到这里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就算不关门,他们也跑不掉。所以就……”
林放鹤已不愿搭理他,带头走出停尸间,唐羽和陈芳芳也相跟在后面。三个人出了府衙,来到街上。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天色渐黑。
林放鹤郁郁不乐:“这些当差的,敷衍了事,全不认真。”而后又看了陈芳芳一眼,开口问:“你住在哪?要不要一起去吃口饭?”
陈芳芳微微一笑,用纤细的手指拂了拂额前卷曲的一头青丝,顾盼生姿,光彩照人。她摇头说:“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反正不会睡在大街上。至于吃饭吗,我更不敢应承,像我这样一个官府通缉要犯,十恶不赦的帮会头子,居然跟堂堂的朝廷命官一起用餐。这事要传出去,对师兄的大好前途恐怕不利……”说完招摇而去。
林放鹤叹了一口气,并不理会。他挥手示意唐羽过街:“走,街对面有几家饭馆,咱们去吃点东西?”
唐羽略作逡巡:“大人,出来这些日子,我兜里可没剩下几个钱了。要不我去买几个烧饼,咱回去就着茶水一吃可好。”
林放鹤瞧着他,颇为不解:“你们出公差,应天府不是有额外补贴吗?再说,你还有月俸银子,难道这还不够花?”
“你不知道,我每月只有五两银子。”唐羽犹豫一下,据实回答,“在乡下我还有一个上了年岁的义父,姓郭,今年六十多了。人上了年纪,腿脚又不好,我每个月要给他老人家寄去四两银子……”
林放鹤点头,徐步过街。回头招呼唐羽:“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只管跟我来就是。今天我请客。”
唐羽忸怩:“这怕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我不是大官吗,每个月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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