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灵这么一提醒,我向大殿的四面墙上看去。
墙上绘着色彩黯淡的图案,应该是年头太久,颜料剥落得厉害。如果不仔细留意,是看不出墙上这些图案的,我第一眼看过去也没引起太大注意,经黄老灵提醒,才重视起来。
居士和几个香客说话,我背着手来到墙边仔细看,不由倒吸口冷气,墙上绘着的都是森罗可怖、凄厉惨绝的地狱景象,像什么拔舌、洗肠还有刀山火海之类的酷刑,小鬼儿画的极其恐怖,阴魂画的也是凄厉无比,栩栩如生之至。
不知这些壁画出自何方高人之手。画功逼真精湛,看时间长了犹如身临其境。
我顺着墙慢慢走,一幅画一幅画看,渐渐发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这些画作隐隐的似乎被贯穿了神识之能。作画之人应该是修行有成的尊者。下笔时把自身的神识之能用在笔法里,浮现在画面上。这样有什么好处呢,可以让观者潜移默化受到画作的影响。
我聚精会神看着,尽量不动用仅存的神识去抵抗画作影响,而是放松心态,我发现很容易就陷入到地狱图的情绪里,一晃神仿佛真的进到地狱,听到无穷的惨叫和烈火熊熊的声音。
我一时恍惚,赶紧收神,怔怔了半晌,还真是邪门。
“此画名为地狱变。”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我回头去看,那居士捻动佛珠,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他笑眯眯的,大冷天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单衣,倒也不怕冷。看上去有点像国学大师。
能在这里看庙,也不是啥普通人,我赶紧说:“你好你好,不知怎么称呼?”
“本人姓陈,庙里一个志愿者,一年总会抽出一两个月时间过来闭闭关,帮忙宣传一下教义,接待信徒香客。”他说。
我和他握握手:“陈先生你好。我姓齐。”
“怎么,对墙上的画感兴趣?”他问。
“我还没见过地狱图,”我笑笑:“觉得挺稀奇。”
“此画叫《地狱图》或是《地狱绘》,也叫《地狱变》,”陈居士说:“描绘的是地狱苦刑的细节,在于警示众生,宣扬佛法,让人懂得因果报应之理。”
“不知此画为谁人所画?”我问。
陈居士说:“相传是地藏菩萨的人间化身所作。”
我颇有兴趣地看着他。
陈居士没接这个话茬,反而说起了自己:“我是上海人,本来那里有名寺普陀山,可我为什么还是不远千里来到这里。”
“为什么?”我问。
“就是因为这满墙的地狱画感动了我。”陈居士说:“我还很小的时候,爷爷在世,他祖籍就是在大屯子乡。有一次带我回家祭祖,进了这座庙,刚一踏进来看到满墙的地狱图,我顿时就傻了。你知道过电的感觉吗?”
我笑着摇摇头。
陈居士说:“乍看到地狱图的第一眼,我就跟过电似的。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我觉得我找到了归宿,似乎听到了久远的声音,所以日后等事业和家庭都有了以后,我便做了一个佛家的居士,有时间就来庙里帮着打理一下。”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刚才还没说这画是谁画的。”
“传说作画之人就是地藏菩萨在人间的化身。”陈居士说:“这里还有个故事,齐先生你有时间吧,我可以说给你听听。”
我做了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说是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那时候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知道。特殊时期,红色浪潮。”
“对,就那个时候。”陈居士说:“那时候批判牛鬼蛇神。破四旧,砸烂旧世界什么的。有一帮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拿着铁锨锄头,组队来拆这座阴王庙。刚到门口还没等举锄头刨砖,好好的大白天突然黑下来。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雨里还刮着旋风。”
我笑笑说:“真的假的,听着这么离奇。”
“那你看,”陈居士说:“继续往下听。这帮小子当天没动手,转过天。天好了,他们又来了。到门口刚要拆庙,又是刮风下雨。到了第三天,队伍里有个小将发狠,说人定胜天。牛鬼蛇神再厉害也是纸老虎。他们制作了一个横幅,写了句诗,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听听,天都能换一换,别说一座庙了。”
我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第三天他们一群人又来拆庙,刚到门口,就看到庙门站着一个和尚。那个年代什么和尚尼姑道士,要么被批判关牛棚,要么还俗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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