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忍不住悲怜起他们的遭遇,心底里暗暗含了一口气,便转过身就往外走,他就不信了,这一次还撵不走这些个胡闹的人了。
他啐啐朝掌心吐了两口吐沫,又从校门后摸出一条长长的扁担来,那还是后厨买菜的时候落下的,他便摸来全当是个武器。隔着校门的缝隙,便往外瞅一瞅,咦,外头起先还簇拥了一群的人,这会子竟都瞧不见了。
他不觉有些意外,将门栓子一撩,稍稍将门缝开得大些,探头往外看去。却瞧那些个打砸的年轻人并没有走,只是一窝蜂的都围到另一辆车子那边去了。
这就更让人奇怪了,日文学校的选址并不是什么热闹的地方,寻常学生们来上课,想买些的吃的就得要走好远,这会子哪里有车辆往这儿来呢?不由得,就越发往外站了几步。
忽而闻听有个女孩子的说话声,如同碎玉,脆生生地道:“你们真是糊涂到了家,你们岂知镇守这学校的是什么人?他们一个是我的大哥,李家的大公子李伯醇,一个是我大嫂,张家的大小姐张曼之。张总统和我父亲因何而死,你们也都清楚得很,试问这世间还有谁比我们张李两家更痛恨日本人!你们今日却来砸这学校,骂我的大哥和大嫂,凭你们也配说爱国!”
“我们如何不配,他们学习日本文化,就是卖国,就是通敌!”
似乎是让那个女孩子说红了脸,人群里一个高大的小伙子激动地挥舞着棍棒叫嚣起来。
女孩儿也不恼,只是越发冷静地斥责他道:“难道日本人学习我们的文化也是通敌,也是卖国吗?若真如此,他们怎么还会侵占东三省,割我国土,屠我子民?”
“那是……那是他们……正因他们要侵占中国,才要学习中国文化!”
被宛春驳斥的体无完肤的男子更加的怒火高涨,棍棒也挥舞的更加急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明他内心的自信和倔强。
只是宛春早已看破他的内心,冷冷一哼,便道:“他们要侵占中国就学习中国的文化,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学习日本的文化去侵占日本,你这样说,岂不自相矛盾得很?”
“我……我……”那人几乎词穷,高举的手臂抖了两抖,棍棒的尖头冷不丁就从宛春面前擦了过去。
宛春尚未来得及反应,人却已经转腾着离开了原地,耳边唯有一声“小心‘,余音袅袅。
她回过头去,才见得是张景侗来了。
宛春其实今天来,并不是要同这些抗日的人争辩的,而是想着快到过年,总要将大哥大嫂接回去团圆团圆的,这才瞒着她母亲叫人开车出来,却不想恰好碰上这些事,就不由得想为他大哥出一口气。
岂料这一口子出得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幸而张景侗来得及时,将她带离了棍棒可触碰的范围。一时二人站稳身子,回看那几个小伙子,瞧他们也很是吓一跳的样子,便知是场意外了。尤其是那挥舞棍棒的人,忙不迭就把棍子一扔,裹着衣服就跑了。
他一跑,余下的几人想一想张李两府的地位和宛春景侗的身份,便都跟着他身后鸟雀似的四散开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