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九长老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元根塔的黎明昨还是这样静悄悄?”
元根塔,郑林心里一动,眼光飞过九长老通红的双眼,穿过拂桑树斑驳的枝叶,投向桑族宗庙内院那一排高耸的大殿。
左边是天才殿,每逢节假日,桑族男女烧香敬祖,平时不烧香,有事抱祖脚。
右边是地宝殿,每有难决事,桑族男女求神占卦,一手交钱,一手解卦,慨不赊欠。
中间是元根塔,高悬的牌匾上,“元根塔”三个大字苍劲有力,行云流水般的潇洒飘逸。
牌匾下方,左右两侧各有一根馏金大柱,左边是“元三生风云雷”,右边是“根九界花叶果”。字字大如小山,个个搔首弄姿,好是销魂。
内院大门一如既往地打开着,却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鸡蛋清中,这是天罗地网阵,桑族的护庙大阵,数百万年来,全靠有它,桑族宗庙才固如金汤,稳如磐石。
拂桑树上,一片碧绿的桑叶飘了下来,在郑林忧郁的目光中华丽丽地扭转了一下身姿,就轻轻落在九长老的头上。
九长老如同触电一样,身体猛烈地颤抖起来。
他小心的取下桑叶,轻轻抚摸着,两行老泪滴在了上面,桑叶在泪水中慢慢融化,成为一滩碧水滴落在地上,失去了踪影。
“纠纠桑枝,根基何来?离离蚕叶,传承何往?”
九长老两手高举,仰起长脸,流泪高呼,瘦削的身影如狂风中的柳絮,暴雨中的浮萍。
桑族,彷徨迷茫的种族,虽生存在风云大陆,却一直被视为异类,据说桑族的根基和传承在那遥远的东方,是真是假,一直是个谜。
“我们彷徨,我们迷茫。我们好彷徨,我们好迷茫。”
郑林随着人群,同声吟唱,忧郁的神色光彩起来,两眼发出动人的星点,这是早课放学的结束语,从来就没变过。
“散了,大家散了吧。明天早上,进行元力年度考试。”九长老无力的挥了挥身,又像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起来。
“谁请假,我要骂得他全家鸡犬不留。”
这个警告是很有必要的,别看这些孩子在这里乖得象绵羊,回家就是老虎,别说屁股,连脚板都摸不得。
元力年度考试,总是说爹病了娘病了猫病了,可这次元力年度考试,关系到少年班参加惊笋节的人选,必须全部要到,一个不能少。
这届惊笋节,事关桑族兴衰,一点不能懈怠,稍有差错,完全会成为桑族的挽歌,衰亡的绝唱。
少年们发出一片哼哼唧唧的哀嚎,却被鸡犬不留吓破了胆,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齐刷刷地看向了郑林。
“郑林,这次元力测试你下手一定要轻点,给大家多少留点面子吧。”一个浓眉黄衣少年紧走两步,言语中带着恳切。
郑林,一向在元修少年班不多言不多语,不拉仇恨不惹事,可跟他交起手来,人人心里打怵,没有一点底气。
黄衣少年的话,引起了少年们的共鸣,他们围成一圈,用企盼的眼光看着郑林,三三两两,小声求着话。
“各位学友让一让,三哥有急事要回家,不过放心,对于大家的诉求,三哥是囫囵吃饺子,心里有数的。”
胖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拨开人群,神气得象个凯旋的将军。少年们闻言,自觉地闪出一条通道来。
乖乖个东,三哥真是剽悍,少爷我跟着也长脸,威风八面。
郑林走在通道中,双手揣在裤兜里,头微微下颔,一双细眼淡淡地扫视着人群,两脚慵懒地铲着地皮,没有一点声响,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如同邻家小哥。
走出人群后,郑林微微一侧身,两手合什,向后抱抱拳,脚尖一点,腰一扭,身影行云流水般向院门射去,几个纵跳之后,就消失在远方。
少年们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郑林这个拱手姿态,是个承诺,会给大家留些颜面。
相视欣然,少年们同时加快了脚步,结伴走出桑族宗院,不一会,大院里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地纸屑。
鱼隐镇是个大镇,地处笠罗国北部边境,北接牧天帝国的若兰草原,东临夜苏国的万鼎平原。
天波河从西边的风云山脉流出,如同玉带,蜿蜒盘旋,河上白帆点点,川流不息。
各国的商贩走卒,操着南腔北调,挂着虚假或真诚的笑容,吆喝声、寒暄声、打闹声、吃喝声充满镇子的大街小巷。
热闹是他们的,郑林心中什么都没有,他没理睬肥瘦少年在背后殷切的呼喊,身影在热闹的街市上穿梭辗转,直向家里跑去。
今天是个好日子,更是一个大日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