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的眼光,绝对不是他这个从拉黄包车起家的穷小子能相提并论的。
给他指的路,肯定是一条坦途。
已经把王学谦当成财神爷的顾竹轩气的大骂道:“芮庆荣,你怎么没跟上,哎,关键时候拉稀……”
“兄弟们,抄家伙,跟我上。”
顾竹轩大吼一声,街面上的行人都差异的看着他,但是至少有四五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从衣服下面,路边的摊贩的案板下,提出一把把明晃晃的大砍刀,叫嚷着冲了上去。
芮庆荣伸出手,想要拦,却发现已经拦不住了,只能懊恼的跺脚,大骂顾竹轩头脑简单。
真要是动家伙,他手下的警察手里都拿着枪呢?总比大刀片子管用吧?
无奈之下,芮庆荣只能是一步深一步浅的往苏州河公共租界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喘,一边还念叨着,关二爷保佑。念叨了几句,才发现,关二爷是动刀子,动刀子就有血光之灾,不吉利。这才换了一句说辞,变成了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虽然听着像是山里的小庙里,求子的妇人说的话,但也好歹是个神灵,说不定管用呢?
王学谦在人群中,寻找着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关键人物,但每一个人都是大有影响力的人物,只有找到这些人,他才有可能制止这场冲击租界的游行。
虽然,王学谦也知道,革命,运动,每一步都伴随着前辈留下的鲜血,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他并不希望因为他的发起,变成一场流血事件。因为,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流血并不可怕,没有了敢于面对流血的血性,才是一个民族最悲观的时候。
但是对于一个家庭,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家庭的希望,而且还可能是唯一的希望。因为参加游行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越是靠近租界的道理,街道上的人就越稠密,一时间,王学谦也难以分辨,几米外的人是谁,而且他的前后左右都沾满了人。
但是这不妨碍他看到高高的苏州河大桥上,公用租借的英国巡捕正荷枪实弹的全副武装,一个西人巡捕拿着扩音喇叭,似乎在警告些什么,但是距离太远,王学谦也听不清楚。
正当王学谦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看到,桥头上的英国巡捕举起了长枪。
这一刻,他真的有些后悔,甚至有些怨恨远在广州的孙先生,要不是他多事,这场游行怎么可能会进入到这个地步?
王学谦巨臂高呼,大家隐蔽,英国人要开枪了……
注意危险。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所有人的眼神都散发着仇恨的目光,但是对英国人的枪口,却毫无反应,手中挥舞的旗帜和标语,喊的震天响,却没有一个人寻找隐蔽物。
当王学谦感觉身体好像被抽空里一样,目光永远都定格在英国人开枪的那一刻,他的双臂却被人夹住了,死命的护着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往街道拐角处的围墙跑去。
“你们怎么敢!”
“这帮混蛋,禽兽……”
王学谦的实现一直定格在第一个倒下的青年的脸上,虽然很远,视线很模糊,他却能够看到对方脸上甚至洋溢着不屑的轻蔑和从容。这一刻,他的内心被深深的震撼了,也许,英雄不是一般人,但一般人却能够做出英雄般的事迹。
这就是人,一个有良知的人,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能够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流血。
用纯洁的鲜血来唤醒沉睡的同胞,该醒了,再不醒来,子孙后代都要没有希望了。
这一刻,王学谦身体里流淌的尊严,似乎被惊醒了,被唤醒了,而唤醒这一切的代价,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
或许,在此之前,他身体里流淌的是一个投机者,左右逢源的基因。但这一刻,这些东西都被彻底排除出了体外,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仇恨,这不该是一个商人,一个政客该有的性格,但绝对是一个爷们不可缺少的血性。
感觉身体茫然的被人拖拽,在街道上飞奔,但他的拳头已经捏紧了。
只要拐过前面的一个街口,钟文豹也知道他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是胸口却和王学谦一样,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有种想要把这个万恶的世界焚毁。
突然,王学谦好像听到有人喊了一句,危险。
就感觉脚踝好像被人绊了一下,王学谦很不雅的倒在了马路上。随后发生的事情,连王学谦都感觉懵了,就感觉后背有人护着,但是很快,他好像有种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子一样,动弹不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