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二楼天字号包厢。
脱了飞鱼服换上一身常服的夜郡影,眉目之间仍是一片阴翳,令人望之生寒,他对面,一袭红裳的边墨砚不似往日一般神彩飞扬,泛红的双眼和发青的眼眶,显示着他的疲惫不堪。
“世子约见下官,可是王爷有了决断?”夜郡影端起桌面的酒杯,呷了一口方淡然地问。
边墨砚摇头,由袖中拿出季望舒写的手书扔过去,“这是季大姑娘命我带给你的。”
一听是季望舒写给自己的手书,夜郡影压下心中的讶然,拆开信函,信中只寥寥几句,让他在她回京城之前保住叶朝峰一条命。看完之后,他将信函扔于桌下的碳盆,虽不解季望舒为何要他保叶朝峰一条命,但想想季望舒所言所行,皆有目的,便也不再问,只道,“皇上命吊着叶大人一口气,每日严刑拷问,直至叶大人肯招认靖州一案乃战北王授意所为。”
边墨砚拿着酒杯的手一顿,唇畔勾出一抹冷笑。
皇上想要夺回战北王府的兵权的心思,早就是朝野上下心知肚明之事,只不过,这些年不管皇上如何处心积虑,皇上却始终抓不到战北王府的把柄,而这,也更让战北王府成为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欲拨之而后快。
堂堂一国君王,竟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对西楚忠收耿耿的战北王府,怎不令人生寒!
“夜大人上次所说,本世子会尽快禀明父王,夜大人只管等着好消息。”灌下杯中的酒,边墨砚起身出了包厢。
他战北王府先祖拼死拼活替西楚太帝打下这西楚江山,战北王府的祖上留传的祖制,是命战北王府后世子子孙孙都尽忠于西楚皇室,不得生有异心,先祖们订下的规矩,为人子孙的自不应违背,只是如今的西楚君王,早已不值得他们战北王府尽忠,皇上既然一意要置战北王府于死地,那么这西楚江山,也是时个换个君王了。
虽不能违背祖训,可是晋忠王亦是先帝之子,更是先帝遗旨所书的光明正大的继承西楚大统的皇子,拥立他登基为帝,自是不能说违背了祖训。
边墨砚离开之后,夜郡影一个人又坐了半个时辰,方离开醉仙楼回了提刑司。
“大人,叶大人还是不肯改口。”孙千户迎上前,一脸的无可奈何中夹杂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敬佩。
但凡是进了提刑司的犯官,不管进提刑司前嘴有多硬,进了提刑司,不出三天,就会因为捱不住提刑司的酷刑而招供,从无例外,直到如今,叶朝峰打破了提刑司从不曾发生的惯例。
一介贪官,他原以为像叶朝峰这样贪图享乐的贪官,不出一天就会乖乖改口,没想到,这贪官的嘴却极硬,竟是硬扛着酷刑不肯改口,能扛着提刑司的酷刑的人,他心中多少还是生出一些敬意。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彰显着这里曾经动过怎样的酷刑,夜郡影面无表情的看着瘫倒在地的血人,挥手,“给他上药,从今往后,好生养着他,皇上那边若是派了人来查探,务必做到让来人看不出什么端倪。”说完他转身离开牢房。
孙千户一愣,看着夜郡影离开的背影,却没有多问,只一挥手,立马就有两个锦衣卫飞奔出去。
其实他们对叶朝峰用刑,明面是遵循皇上的意思,借叶朝峰之嘴将战北王府牵扯进来,实则,他很清楚,一旦叶朝峰真因为受不住酷刑将战北王府牵扯进来,那么他将永远看不到建元帝,他的口供,也永远不会传到建元帝的耳朵中。
夜大人只不过想利用叶朝峰的口供做为和战北王谈判的筹码,又不会真的顺着皇上的意思,将战北王府置于死地。
叶朝峰既不愿将战北王牵扯进靖州一案,对这样一条汉子再用酷刑也非他所愿,大人既然发话了,他也正好收手。
很快,两年锦衣卫就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进了提刑司,孙千户指指地上毫无声息的叶朝道道,“老周,务必将他治好。”
周润青上前诊脉,感觉得到虚弱的脉像后他皱眉道,“伤得太深,这里可不是养伤的好地方。”
孙千户明白周润青话里头的意思,提刑司的牢狱太过阴寒,的确不是养伤的好地方,更别说这三天,叶朝峰可是天天受尽各种酷刑,想了想,他挥手道,“老周,按着他的样子做副面具出来,要多久?”
周润青瞟了他一眼,从带来的药箱里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递给他,“三天前大人就命我做了。”
孙千户接过面具往身边的吴百户脸上一套,栩栩如生,竟看不出丝毫的区别,满意的点头,转头吩咐,“去找个和叶大人身形相差无几的死刑犯过来。”
吴百户将脸上的面具扯下来,看着周润青很是不解地问,“老周,大人三天前就让你做这个?”
周润青点头,吴百户纳闷地挠了挠头道,“孙大人,您说大人既然早有此意,又为何要命我等对叶大人动用酷刑?”
孙千户瞪了他一眼,“大人行事,自有大人的章法,你问这么多做啥?大人吩咐做什么,我们只管听大人吩咐行事就是了。”
被他这么一瞪,吴百户便闭了嘴,他不过是好奇才随口一问,也并不是真想知道大人为何要这么做。
很快两个锦衣卫就架着一个和叶朝峰身形相差无几的犯人走过来,犯人耸拉着脑袋,显然是被打晕了,吴百户麻利的将手中的面具套在犯人的脸上,孙千户细看之后满意的点头,朝周润青望过去,周润青知道他该做什么,从药箱子里拿出一个锦瓶倒出一颗丹丸,捏开那犯人的嘴将丹丸塞进去道,“这丹丸可保他一天不会清醒,明日我再来。”
周润青走后,孙千户便指着被套上面具的犯人道,“动手,务必要让人看不出什么。”
两个锦衣卫便上前,架着昏迷没有知觉的犯人往刑架的方向走过去。
很快,提刑司再一次被浓郁的血腥所覆盖。
城南,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进了城,驾车的壮汉转过头问,“大爷,您家的亲戚住在哪的?”
车厢里,须发皆白的老人道,“不用劳烦各位了,我们就在这里下车。”
壮汉扼了缰绳,马车徐徐停下,雀儿扶着爷爷下了马车,冲着四人弯腰福礼,“多谢各位大哥。”
四人忙摇头,驾着马车离开。
“爷爷,咱们现在去哪儿?”雀儿扶着爷爷,看着前面茫茫人流,原来京城的人这样多,她心中不由感叹一声。
老人慈爱地看着雀儿,心中有一丝微微的不舍,抬脚慢慢向前行走,一边道,“雀儿,咱们先找家客栈住下,爷爷这么多年没回过京城了,得先熟悉熟悉。”
雀儿点头,爷孙俩沿着街道前行,不多时,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家小客栈,爷孙俩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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