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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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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并不远。

    可绛礼觉得自己走了一个世纪。并不是走不动,也不是不想去。

    结果出来了,他带着一分轻快,三分不忍,五分悲哀,七分沉痛,九分责难,双腿被加诸多累赘,路,就变得极其遥远……

    椒房殿是整座大陆最华美的宫殿,可惜,越华美越空洞,越空洞越冰凉。

    红色的喜服是今天最浓烈的哀伤,那薄薄的桃花笺散发着稠密的甜蜜和戚然的苦涩,工工整整的小隶浓墨重彩,诉说着一个姑娘最纯真的梦想,亦或是最大的奢望:

    桃夭灼灼,之子家人!

    绛礼抱着冰凉的王后,红与红交织着不能分割的伤痛。

    重瞳灰败,倒影着褪去浮华与尊贵的记忆……

    记忆里,有个女孩生来属于自己……

    记忆里,有个女孩一直想嫁给自己……

    记忆里,有个女孩为嫁给自己而努力……

    记忆里,有个女孩总是唱着桃夭,想做最合格的王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绛礼用低低的声调吟唱着熟悉的小调,她的步伐沉稳,走的很慢,是那种很哀伤的缓缓,美丽的王后失去了气息,安然地窝在君王的怀里,她去了另一个国度,神的国度,神的国度里有桃源,真正的桃源……无忧亦无惧!

    大秦宫里祭坛,像恒古就存在,常年燃着最炽热的火焰,经久不息……

    “桃夭灼灼,之子家人。好,做孤的家人。”

    艳红的火焰,艳红的嫁衣,两两分不清楚……

    火焰扭曲着绛礼的面容,像是神色悲戚,又仿佛听到了小小的、急促的吸气声,如同上一位秦王后死去时,绛礼发出的那种孤独的声音……

    “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

    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

    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

    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

    宜其家人。”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周而复始,轮回百遍……

    绛礼来到桃源。江黎默的桃源。

    桃源里的绛礼自然成了江黎默。

    花繁,繁华成隔绝人世的仙境......

    气香,氤氲成诗情画意的神国……

    桃野缤纷,封了一层又一层的缄默……

    花瓣飘零,漫天孤飞,割破了一个又一个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被花瓣掩埋的人等来了自己的支柱。

    他真的很慢啊!自己真的等了好久,久到恍惚了人事,好像,好像那些哀伤,都是柯人一梦……

    “好巧啊!先生。”

    依旧是这样的开头,任何有目的的巧遇都是以后虐恋的基石啊,她的语调缓慢,没有往日的轻快,却也没有一丝沉重。

    “不巧,我是来找你的。”

    慢慢的声调退败了空气中不经意的料峭清寒,暖暖的,不是暖阳,亦不是春风......反正绛礼喜欢这样的语调和声音,听着就舒服......

    “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慢啊。”

    我等了你好久啊,你再不来,花瓣下,就是我的腐骨。

    “先生啊,果然是识路的人,只有你,找得到我啊!”

    找到奄奄一息的我,找到脆弱不堪的我。

    “你的刻意,我又怎么能不来?!”

    刻意啊~又怎样?我真的好累啊~我只是想找个温暖的地方,歇一歇罢了……

    “可我不可怜,我不是瞎子!”

    我只是很累,闭上眼睛,我就是瞎子,掩耳盗铃这种事我玩的最溜了,不是么?

    “你不是瞎子,但你还是很可怜!”

    可怜必可恨!我恨自己,深深的、泛着恶心的,那种厌恶!

    “那我这么可怜,先生愿意收留我么?一辈子怎么样啊?”这是我的讨好!亦或是我的祈求!答应啊,好不好?!

    桃源静了又静,良久,才有男声缓缓的拉过:“好。”

    “先生,借我趴一会儿,好累哦~”

    真的好累哦!

    很自然的蜷缩在书生怀里,用小臂压在眉目上,在让人看不到的角落,低低浅浅的吸气……

    桃源,静谧而安宁的地方,落英铺了一层又一层,浅浅的粉色砸在熟睡的人的脸上,书生抬了抬手,垫在女孩头下,露出来的衣袍已然湿了一片……

    又是一场盛世婚礼。血红的嫁衣,帝王的吉服。

    事隔一个月,绛礼再次穿上了婚袍。这一次,她站在江山一统的荣耀里,沐浴圣光,重瞳微张,今日,祭坛里的火,燃得尤其热烈……火苗鲜红的透着血腥味……

    绛礼笑了,是那种旁人比不了的令天地失色的笑,她等来了她准备的推手,解脱来了,死亡来了,尤为宁静。

    “桃夭灼灼,之子家人是么?”

    好!

    “这样也算是吧?!我的骨里混着你的土……”

    这一次我唱给你听吧,可惜没有生生世世,我放弃了我的灵魂,不然,我一定为你唱到轮回,相约来世,忘却往生……

    “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

    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

    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

    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

    宜其家人”

    桃夭灼灼,之子家人。有些事啊,就是做不到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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