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门的她只能在这里生活,然而这里却没有家人该有的温暖。刘远听说她要回来,早早就在大门口带着一群人候着了,只等她到来时满心欢喜地欢呼一句:“恭迎六殿下回府!”
还好,刘远也算是自己半个家人了,虽然不能像对阿娘和阿姐那样对他,但自己也会绝对信任他的。于是穆倚乔便与他走进正厅,边笑着对他说:“刘管家辛苦了,本宫不在的几个月里多亏有你帮着打理府中,才能让本宫回来时看见一个安然无恙的家,本宫要赏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刘远有些惶恐,又有些感动,他连忙俯身行礼道:“不敢不敢,为六殿下分忧是在下分内之事,办好了是本职,办不好则为失职,府中一如既往,在下怎敢向殿下要赏赐呢!”
穆倚乔扶起他,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肩:“莫要跟本宫客气,你呢,现在已经算本宫半个家人了,也不要把自己放得太低,有什么需求就跟本宫说,本宫会尽力满足你的。”
看着她脸上不作假的笑意,刘远有些热泪盈眶,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刘远自幼父母双亡,从小乞讨吃着泥巴混草根长大,有幸得段相赏识才能有一条出路,现在穆国的嫡长皇子跟他说,你是我的半个家人,这样的话怎能叫他不感动!
他突然跪下,行了个大礼:“刘远愿为六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穆倚乔呆了呆,然后又笑道:“你快起来,我又没叫你签生死状,怎地突然行这大礼!快起来,我可受不住,雷公要劈我的!”
刘远摇摇头,哑着嗓子说道:“六殿下是好人,刘远这辈子都跟定六殿下了,就算六殿下要刘远即刻死去,刘远也一定毫不犹豫。”
见他不肯起来,穆倚乔只好蹲下与他说话,只是人小个子矮,蹲下了还得仰头说与他:“若你不介意,我就叫你一声大哥吧?”她叹着气,道:“你也知道,我八岁就叫圣人赶出宫,与穆国以往的皇子都不同,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在宫外孤苦伶仃,没有三公主和皇后帮我,与孤儿无异。若非阿翁肯将九重楼交付与我,我定早死于贼人之手。”
她突然又笑了:“所以,我就叫你大哥吧?这样我们兄弟二人也好有个照应,阿翁也会放心我的。”
堂堂七尺男儿听了她一席话,又哭又笑地应下了,他颤抖着站起身来,郑重地道了句:“兄弟!”
穆倚乔咧嘴一笑,也道了句:“兄弟!”
刘远发觉她笑起来十分好看,也不知是不是未发育的缘故,眉眼间有些阴柔,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透明,连皮下细细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大哥?”
穆倚乔发现他有些愣神,不由得出口叫了他一声。而刘远则懊恼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就对这还未束发的男童看呆了呢。
“嗯?殿下有何吩咐?”
穆倚乔摇摇头,道:“无事,只是发现大哥在发呆,便想问问是不是我戳到大哥的痛楚了。”
二十三岁的汉子面上一红,微微侧头说道:“没有的事,只是还没从刚才的事里缓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罢了。”他挠挠头,腼腆地一笑,“真好,我刘远怎么也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多个弟弟!”
“大哥开心就好!我们晚上去凤栖楼好好庆祝一下如何?”
刘远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的样子叫穆倚乔好生笑话:“大哥在害怕什么?怕我刚调理好身子就去楼里大吃大喝而被阿姐骂?”只见刘远带着些忧虑点了点头,穆倚乔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没关系,我跟掌柜的说不要告诉阿姐就好了,再者,我还算半个小孩,喝不得酒,咱们哥俩就吃吃菜,饱个口福不就结了?”听了这话,刘远才勉强答应了。
凤栖楼中人来人往,掌柜的看到穆倚乔的到来立马就迎了上去:“白郎君来了啊!”
穆倚乔听了这称呼有些奇怪,但也不好问人家为什么,也只得就这般迎着。想她这几年为了攒功绩都没来过凤栖楼,现下进了这楼里便被这里的香味吸引住,她果然还是很想念这里的菜品的。穆倚乔突然转头一想,如果叫阿姐的话不就成了白娘子?一个没忍住,穆倚乔直接笑出声来。
“何事让白郎君笑得如此开心?”
“掌柜的好久不见啊!今儿个我遇上些好事,便带兄弟来好好吃一顿,”她对掌柜的狡黠一笑,“去雅间,可得备上好酒好菜啊!”
“好嘞!”
“不是说不喝酒的么?”
“没关系,大哥你喝就成了,我以茶代酒。”
“二位这边请!”
在掌柜的带领下,穆倚乔笑着与刘远走进了雅间。
被父母带出来散心的林语蓁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她疑惑地扫了扫四周,突然看到了一抹月白色的衣角。
虽然只有一瞬,却也足够她愣住了。
那是穆倚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