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只听“咣当”一声,打破了满场的气氛。
穆倚乔发觉声源就在耳边,顿时下意识心叫一声不好,她僵硬地扭头看过去,只见段琅若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舞台中间,她的面前的案上酒渍斑斑,饭菜中也浸满了酒水,而那原本盛着酒水的金杯,则翻倒在地,发出了刚刚的声响。
“阿娘!”
穆倚乔赶忙到她身边去,想看看她身上是否也沾了酒渍,却不想被她狠狠一推,身体越过了凭栏,整个人从那高台之上翻落下来。
群臣惊呼,场面突然乱了起来,今日宴会的主角六皇子居然被自己的母亲推了出去,并摔下了高台。
穆倚欣已经顾不得穆倚乔,因为段琅若发病了,开始疯狂地掀着案上的菜肴杯盘。她连忙叫着春兰几人按住段琅若,同时大声向外面喊道:“传太医!”
几个小太监扶起穆倚乔,而穆倚乔一起身就挣脱开来,又跑向了段琅若。
“阿娘!你看看我,我是乔儿啊!你清醒过来好不好!”
姐妹二人拼命想要唤回段琅若的理智,而圣人则轻蹙着眉头,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
以这二人的行为看来,皇后的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作了,那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自己呢?穆倚欣和穆倚乔皆为皇后所出,大约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皇后出了事,行为尚可理解,那么太医署呢,皇后这病闹得这么大动静,太医署竟无人知晓么?
圣人冷笑了一下,传了张满,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张满便退下了。圣人走到段琅若身后,抬手就是一记手刀砍向她的脖颈,然后段琅若的身子便向前软了下去,倒在穆倚欣的怀里。
穆倚乔声音弱弱地叫了句:“阿爹……”
声音未落,面颊上掌风拂过,人已向外面摔了过去。
“乔儿!”穆倚欣眼见圣人将穆倚乔打飞出去,却因为怀中的段琅若而不能去照看她。
穆倚乔费力地抬起头,不顾嘴角流出来的血,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圣人:“阿爹!”
圣人冷冰冰的话语将她彻底打入了地狱:“晦气,你的生辰本就是你母亲的受难日,现在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他顿了一下,又道:“朕现在有些后悔生了你。”
朕现在有些后悔生了你。
穆倚乔只觉浑身冷得犹如落入了冰窖,原来圣人竟是这般在意段琅若,自己不是应该高兴的么?是啊,父亲娶了一位正妻,而这位正妻是自己的母亲,即便父亲又纳了许多的小妾,却仍旧最爱自己的母亲,自己该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这么难过,心里好像被戳穿了一般,还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里面流失掉。
她突然记不得当年穆倚欣跟她说过的,段琅若成为太子妃的故事的原貌了。
穆倚乔有些累了,她趴在温暖的地面上,眼神有些发直,而眼前的画面开始逐渐模糊起来,她也有些看不清众人的脸了。
好想睡啊,想一觉醒来,再回到前世,想回到那平凡却无忧的校园生活,即便自己举目无亲,她也会想念自己仅有的好友,想念她在课间时偶尔笑着递来小零食的场景。
“乔儿!”
穆倚欣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是她却已经无力去回答。
阿姐,我好累啊,可是谢谢你,谢谢你和阿娘,给了我家人的温暖和关心。
愿这一切都是自己编织出的一场梦,她再也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穆倚乔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洛水宫的偏殿了,头顶是熟悉的深蓝色,每当夜晚望着这片深蓝色时,她都会觉得无比宁静。
她有些呆愣,片刻之后又闭上了眼睛,心里闪过了一丝绝望。自己依然在皇宫这个金色的牢笼中,眼前的这一切再一次告诉她,这不是梦。自己前些日子刚萌生的好胜之心,在昨晚的宴会上彻底被打得粉碎。
一个不受圣人待见的皇子,就算再努力,圣人也不会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认清了这一点,她突然很想放声大笑,她也确实这样做了,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顺着眼角,划过了脸颊,流到了自己的嘴里。她尝了尝,忍不住笑得更开了。
当真是苦涩无比。
突然听见声音的春兰跑了进来,就看见笑得满脸泪水的穆倚乔坐在床榻之上,那样子癫狂得很。春兰有些害怕,赶紧去叫了穆倚欣来。
穆倚欣因为要照顾同时昏迷的段琅若和穆倚乔两人,劳心劳体,这一晚上几乎没合眼,好不容易醒来一个,却又要为她的状态担惊受怕。她突然想起圣人昨晚对穆倚乔说的那句话,心中不安起来。
她坐在床边,伸手抱过穆倚乔。穆倚乔并没有任何动作,连反抗都不曾有,她任由穆倚欣抱着,给她擦着眼泪,自己则依然在笑。她的眼泪越来越多,笑声也越来越放肆,几乎要传到偏殿外,穆倚欣连忙将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口,任由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
她开始有些憎恨圣人。乔儿明明是个多么活泼可爱的孩子,却在他的打压之下变得越来越沉默与懦弱,脸上的笑容都比以往少了许多。
圣人可以是许多人的父亲,但自己现在绝不想承认。可是自己还需要嫡长公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