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眼神微动,神色中却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自嘲。
“既然我不是他们的目标,想必追杀我时,舍不得用那么多箭吧,而且我四肢完好,游得也快,比你出去多一点生机。”
说到这儿,姚鸢顿了顿。
她现在真有点赴死的恐慌了,心里完全不像说的这么轻松和慷慨,乃至声音都开始打颤,不得不暂停稳定心神,方能掩盖。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王爷能否答应我一件事?”她抬起头来,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王爷以沉默代表默许。
“你曾说,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所以被人利用,做刺客的内应。事实上,我跟刺客毫无关系,但我确实很想找一个依靠。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无家可归风餐露宿被人欺辱,还差点被卖进妓院,为了找个依靠,我把自己卖进徐府,可惜好景不长,徐太太看我不爽,几次三番想除去我,与王爷初遇时,我被她锁在柴房,因害怕被她卖到妓院,才烧了柴房求出路。而今徐员外已死,徐府我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我只想重新找个靠山,过安稳日子。”
她不习惯下跪,在狭窄的石头上,伏身拜倒:“哪怕为奴为婢,但求王爷收留。”
“你找错人了。”片刻后,头顶传来王爷一贯冷清的声音。
姚鸢仿佛迎头喝了一口西伯利亚的西北风,透心凉。
“跟着本王,没有安稳日子过。”
姚鸢抬起头,在他脸上瞥到一丝苦涩,然则还没来得及好好品读,就一闪而过了。
他嘱咐道:“若英牧还活着,告诉他,消息本王已知,让他自行撤退。若他已死,你也不必再回来,上岸去等消息吧。”
那刚才提的要求,您是答应了呢,还是没答应?
稀里糊涂下了水,姚鸢琢磨来琢磨去,始终没搞清王爷的意思。当一只羽箭擦着耳朵投入水面后,她就再也不敢分心了,除了偶尔钻出水面吸口气,一路小心潜行。
许是为了王爷的安全着想,英牧没有离得太近。
游了许久,姚鸢才在湖面上发现一个漂浮不动的白影,血水已在他周围漫开,雪白的衣裳大半浸成了红色。
她本应该畏惧这具尸体,正如畏惧徐员外的头那样,因为死亡对于一个生活安逸的现代人来说,毕竟是个惊悚的事情。
可是此刻她内心复杂,充满惋惜,敬佩,难过等情绪,却偏偏没有恐惧。
那件白衣是早上王爷出门时穿的,想来是为了引开刺客,英牧与王爷替换了衣裳。他明知道刺客环饲,回来报信时九死一生,却宁可把自己陷入必死的局面,也不愿意冒险多靠近王爷一点。
在刘川的衬托下,他的忠义显得尤为壮烈。
他的眼睛没有闭上,睁得大大地注视着湖面,似乎临死前仍想看着自己舍命保护的人能安全离开。
姚鸢游过去,伸手附在双眼上,正要默默念一段超度经,一只冰凉冷硬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脖子,一个光头刺青男从她背后冒了出来,死死掐着她。
姚鸢大惊,拼命挣扎,所幸那光头刺青男背上也插了几根羽箭,被姚鸢稀里糊涂踹了几脚后,狂吐鲜血,很快体力不支,松开了对姚鸢的桎梏。
姚鸢吓得失去了理智,一眼看到英牧身侧的配刀,一把□□,追着那光头刺青男砍过去。
那人见她如此悍猛,勉强招架了几招,便急游奔逃。
姚鸢狂追不止。
在她二人翻腾下,湖面早不平静,羽箭穷追而来。起先姚鸢还举着刀追杀那光头,后来只顾躲逃,刀都不知扔在何处了,不知道游了多久,也不知游到了何处,只知道肺快炸了,胳膊腿快断了,再也支持不下去,只好浮出水面。
可是刚一露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四面八方皆是船,船上密密麻麻站着人,每个人都是光头,一身刺青。
简直是……掉进贼窝了。
这群光头刺青男善用弯刀,那一把青铜杀器带着原始的戾气,让人一眼望去遍体生寒,连求饶都不敢。
姚鸢最是没骨气的人,生死面前向来没节操的,此时此刻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逼人的杀气,那么冷硬无情,不容抗拒。
不像当初在霁王爷面前,明明那么害怕,心里却总觉得有一线生机。果不其然,他不仅没要她性命,两三天内,还救了她两次。
这一刻,姚鸢恍然大悟,霁王爷并不是个真正冷厉无情的人,他的本质是心软善良的,所以无论表面如何疾声厉色,都不会让人真正地畏惧。
正是因为如此,看着他的时候,明明也怕招惹他,却仍然忍不住跃跃欲试地想入非非。
可惜现在知道这些已经太晚了,哪怕霁王爷是个并不难攀的小山坡,她也没机会去征服了,弯刀划了个漂亮的弧线,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奔向她的脖子。
可以预见,就在一下秒,她就跟徐员外一样,身首异处了。
等等……徐员外?身首异处?
徐员外到底是谁杀的?
这一恍惚间,山水间变故突生,青山上箭雨破空而来,因为数量太多,空气发出尖锐的叫声,碧水上光头刺青男顿时乱了阵脚,吆喝呼喊着纷纷躲避,然则人在暗中,他们在明,就这么成了别人的活靶子,瞬间死伤无数。
那飞驰着亲吻姚鸢的弯刀并没有到达她的脖颈,就随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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