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俭咳嗽,心里却咯噔一下,瞥了一眼房梁上坐着的微云。他语气冷漠了些,疏离道:“广成王,若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去吧。毕竟你是皇子,我是大臣,若是走的太近,会惹人非议。”
广成王目光暗淡下去,却复又明亮起来:“你不必担忧我,好好休息。等你下一次休沐之日,我再来看你。”
我……从来就没有担忧过你,江行俭喉头微动,这句话还未说出来,广成王已走出门外,掩上了屋门。
欲语还休,情谊深厚,微云啧啧而叹。
广成王走出了江行俭的内院,经过外院时,江家下仆正在说话。
一人道:“我昨夜起来出恭,忽地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叫声,背后只觉得一阵阴森森的风吹来,吓得我连茅厕都不敢去了,屁滚尿流地回了屋子。”
“这宅院以前本就是鬼宅,也不知大人怎么想的,竟然不怕。”
“不如明日你我……去庙里求一张平安符,驱魔除鬼。”
“大人吩咐过,不许将符箓、佛像等物带入院中,若是被发现了,恐怕会受责罚。”
广成王听了会壁角,将这事放在了心上,默然不语地出了江宅。
*
第二日天还未亮,江行俭骑马去上朝。
微云飘上房梁,吊死鬼睁着眯眯眼,向后爬了几步,躲开了她。微云百思不得其解:“胖子,你每日长在房梁上,就不觉得烦闷吗?”
吊死鬼伸长了舌头,阴深深道:“也是会烦闷的?”
“哦。”微云挑眉。
吊死鬼慢吞吞道:“你只要来与我说话,我就会觉着烦闷。”他说完,又挪了几步,离微云更远些。
微云气急,正准备伸手捶他一顿,屋子外吵嚷起来。
书房的门被推开,广成王在前,他身后跟了一个黄袍道士。
广成王道:“便是此宅,请道长帮忙看看,可有阴气鬼物。”
黄袍道士右手拿着桃木剑,左手捏着一道符箓。他嘴中念念有词,沿着屋子转了一圈,木剑在空中戳了几下,符箓忽地燃了起来。
“怎么样?”广成王神色紧张。
黄袍道士故作深沉,捋着长须:“这院中可不止一只鬼。”
微云心里陡然一缩,难道此人竟能够察觉他们?
“请道长开坛作法,将这宅中鬼物清理干净。”广成王肃然。
江家奴仆小声:“王爷,大人知道了,会……发怒的。”
广成王眉毛上扬,哼了一声:“本王一力承担就是。”
黄袍道士在园中摆起了坛罐,插上檀香,口中开始喃喃念起咒语。他撒了一把米,黄符散了一地,火光四起。
道士道:“咄,妖孽休走。”他追着火光而跑,停在了书房门口。
微云眼眸骤缩,准备穿墙离开。黄袍道士桃木剑虚刺了一下,符箓火光熄灭,留下一堆灰烬。他蹲下身,从灰烬里翻出了一颗乌黑的珠子。
道士拾起珠子:“王爷,邪祟已除了一只,这便是它留下的痕迹。”
微云哂笑,原来是个招摇撞骗的道士。
广成王道:“继续作法。”
“是。”道士得令,从怀中拿出铃铛,摇了起来。他全身似电击一般,不停颤抖,口中喃喃念咒,围着院子乱跳。
道士作完法,让人拿了几桶狗血进内院。
狗血污秽,的确能够克制阴邪之气。微云飘入了后院里的井底躲避,吊死鬼终于挪动了肥胖的身躯,慢悠悠地从房梁上下来,爬到了井下。
狗血泼洒一地,道士一边摇动铃铛,一边抛洒黄符。井外喧闹嘈杂,让微云心生厌烦。她推搡了吊死鬼一下:“这该死的道士,今夜我要去吓一吓他,你与我同去。”
吊死鬼懒洋洋道:“不去。”
微云又推搡了他几下,吊死鬼将长舌粘到了井壁上,肥胖的双手与脚如壁虎一样,死死地贴住。微云无语,坐在井低,唉声叹气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江行俭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冷清的嗓音里带了一丝焦急。
广成王高兴:“你这宅中有鬼,我找高人替你驱除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