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真灰头土脸地被樵夫赶下车时,她使劲用唇语告诉彦茗:“你继续坐车,他看不见你!”
“这木头脑袋……”阿真恨恨地想着,“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说来奇怪,同为黄泉的亡灵,为何自己突然被凡人看见了呢?阿真挠挠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过了许久再回想婆婆看这小葫芦中的丹药时,说过“此药能使鬼怪成人,你前去人间,服下此药应是能出鬼门关”。
难道……如今的自己真的已如常人?
阿真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小葫芦:“难怪那道士如此珍重你,竟能将亡灵恢复人身?”
但此刻的阿真只觉得欢喜,连做了二十个空手翻;但她并不曾想这丹药的药力如何,是凶是吉,又能支撑自己多久。
茗儿已经坐车前往树林的出口,刚刚与她说了在彦府会和,阿真便闭上双眼凝聚念力,想着一个地方便瞬移前去。
阿真承认自己有私心,否则也不会让茗儿一人先去彦府。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地方还是那样的熟悉。可是那天在此说着“在下南鸳山薛铭御”的男子并未在此。
这里便是那日阿真在道士的追杀时情急之下,瞬移到的屋檐,竟阴差阳错地将薛公子也带到此处。在黄泉无人陪伴之时,阿真总会想到那日的窘境,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在心里暗下决心,若某日再来黎洲,定要来此屋檐之上。虽说旧人定不会在此相逢,但是亦是心中执念。
阿真坐下来,低头一看,黎洲的街巷与风景竟尽收眼底。“好美啊。”阿真难得安静,忍不住赞叹。可是半年前的那日,却似乎并未察觉这小小的屋檐之上,能遇见如此美妙的风景。
大概是……眼前那位公子的侧颜更为吸引她的目光吧?
想到此处,阿真不免红了脸,随后便骂自己没出息。
那日相别离之时,听闻公子说了句“在下南鸳山薛铭御”竟也并未立刻想到什么,当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腾空,想是白无常发现她偷了令牌,正在施法将她带回黄泉时,才在空中焦急地喊道:“公子莫不就是赤狱公子!”
那日黎洲的残阳正好,一如黄泉之中千年不变的光景。
他持剑而立,嘴角勾起的弧度正好是她能记住的样子。白衣随风而飘,他安静得一如既往,却一直抬头看她。
并不曾回答阿真最后的问题,他看见她渐渐变得模糊,变成星星点点,往着西方而去。
那便是最后见他的样子了。每每躺在黄泉路边彼岸花从中,抬头仰望残阳落幕的天空,阿真都会想起他。
那个被世人誉为“赤狱公子”的他,如今有没有好好保存自己交与他的罗裙,有没有想起过一个叫做阿真的亡灵呢?
半年过去,这屋檐却好似没有变化,也不知是谁家的屋檐,就那么偶然的被她选中成为逃离的地点,又变成了她心目中最想前来的地方。
阿真看够了风景,一跃而下,没曾想吓到了这户人家刚刚出门的下人。
“抱歉!我未曾想吓到你!”阿真眼看他重重摔在地上,一个劲地揉着腿,赶忙焦急地道歉。他慢慢站起来,看上去是个年方二十的男子,脸上稚气未脱,却很是凶狠地朝她说道:“哪来的野丫头,竟在将军府徘徊!”
将军府?
阿真下意识抬头一看,府邸的牌匾上倒真写了“乔府”二字。总是听黄泉路上的过客讲述过乔府,如今一睹真府邸,也算圆满了。
阿真环顾四周,乔府家大业大,整个府邸宽敞而低调,像极了曾听说过的乔将军沉稳的风格。
“大户啊……”阿真撇撇嘴,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
不过她踮脚向里一望,却发现众多下人们正在拆卸内堂之上的祭奠之物,这么一看,倒也看出整个府邸似乎是刚刚办完一场丧事。
近几日在黄泉守着,也未曾见过乔府的亡灵经过,阿真觉得好奇,便问刚刚的下人:“敢问这府里的丧事,是为谁而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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