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小桃位于半山腰的家时,太阳已有些偏西了,小桃爹正在院子里摆弄一张桌子。
“李大哥,李嫂怎么样了?”沐裳问。
李大哥抬头,看见两人一时有点愣住。
李嫂已掀了帘子走出来,虽然看上去仍是有些苍白,但也不算憔悴。见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扶着沐裳,先是愣了一下,既而笑着招呼道:“阿沐来啦,快进来,这位是?”
“他叫阿旸。”沐裳只介绍了阿旸的名字。
李嫂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也不多问,热情地招呼道:“快屋里坐。”
“李嫂,小桃说你病了?”沐裳疑惑道。
李嫂未答,李大哥走过来道:“其实,今天是她的生辰,我想帮她庆祝一下。阿沐你平时对小桃和她娘照拂颇多,我们都很感激,想请你一起,又怕你不肯来,所以,这才叫小桃……”
沐裳明白过来后,忙道:“李哥李嫂你们太客气了,早知道是嫂子生辰,我该带份贺礼过来才是。”
“你来就是最好的贺礼。”李嫂笑道,忽然又惊讶道“阿沐,你腿怎么了?”因离的近了,她这才注意到沐裳裙角下露出一截白色纱布。
“不小心受了点伤。”
“不会是上次下雨天回去摔的吧。”李嫂紧张道。
“不是的,李嫂你别担心了。”
“唉,上次下雨天,天又黑,让你在家里歇一宿再走又不肯,非得赶着回去,你……”说着,李嫂忽然看了旁边的阿旸一眼,笑笑不说了。
沐裳看着她的眼神,明白李嫂多半是误会了,但又无从解释,索性也不说了。
晚餐准备的十分丰盛,尽了一个普通农家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努力。席间,李哥李嫂一直热情地招呼两人,沐裳并不习惯这种热络,但被这充满烟火气的温馨气氛感染,也一直淡淡笑着。
李哥从屋里拿出一坛酒来,对阿旸客气而礼貌道:“自己家里酿的,不嫌弃的话喝几杯?”
这个很少言语的男人从里倒外都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他的态度并不傲慢,举止有度,却仍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局促感。
李哥刚要将酒碗递给他,却看见那酒碗上磕了一个口子,有点不好意思,想要换一盏,低头一看自己面前那盏也是磕碰的厉害,平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到是感到窘迫起来。
阿旸却不以为意地伸手接了酒碗,放在唇边微顿了一下,点头示意。李哥笑了,也举了酒碗遥遥敬了一下,一仰头吞下。
两人一来一往,不说话只喝酒,一坛酒很快就见了底。
李哥一边吆喝着让李嫂再拿一坛来,一边有几分感概道:“有些日子没这么痛快喝酒了。”,他看着远处的夜空,眼神有些空,“在军中的时候,白天兄弟们一起上战场,还有命回来的,晚上大家就围在一起大碗喝酒、划拳、骂娘、说年轻时那点儿建功立业的心……那样的日子,虽然艰苦凶险,倒也畅快淋漓……”
李嫂拿了酒来,给两个酒碗里都满上。
沐裳看着李哥已有了几分醉意,又看了阿旸一眼,他静静听着,神色平静,眼神清明。
“听起来,你怀念军中的日子?”阿旸淡淡地说。
“怀念?我拿什么怀念”李哥凄然笑了一下,“我是个逃兵!”,他闷头喝下一碗酒,情绪有些激动,“没错,我是从军中逃出来的,可我李岩不是个懦夫!这些年跟汤国、和国的大大小小的战争,我哪一次退缩过!可我受不了前一天还围在一起喝酒的战友,第二天就突然成了敌人,得面对面拼个你死我活!”
李嫂在一旁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喝了,看到妻子关切的眼神,李哥慢慢平静下来,缓缓说道:“以前跟着萧大将军出征的时候,我们也打很多仗,也会有兄弟牺牲,可那时我们觉得我们在保卫我们的国家,心中总有着自豪感。可现在,自从大皇子跟二皇子闹起来,队伍就分成了两半,我们被迫要跟自己人打,打来打去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那天,半夜里突然集合,又打了起来,领队的卒长说上面下了死命令,若是守不住城便是军法处置,对方的军队也是气势汹汹,大家都杀红了眼,不断有人倒下去,我打倒了很多人,也受了伤,后来我把长矛刺进一个人的胸膛时,他的刀也同时砍到了我的脖子,就在那一刻,我认出了他,那是我一起喝了三年酒的兄弟!他大概也认出了我,他的刀砍到一半就松了手,可我的矛已经完全刺穿了他的左胸!我们俩同时倒了下去……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他死在我旁边,军队撤了,很多人都死了,我就跑了……”
说到此处,李岩红了眼眶,看着夜空,使劲地瞪着眼睛。
大家一时静默无言。
过了一会儿,李嫂为了缓和气氛,问:“那大皇子跟二皇子打起来,皇帝不管吗?”
“皇帝老了,军队又被两个皇子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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