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的仇家杀了。”他懂得拿捏她的软肋。
静了一会儿,“一个月”沐裳松了口“不管你想没想起来以前。”
他又对她笑了,这笑容让沐裳觉得自己是挂在鱼钩上的鱼。
她侧过头去,道:“你伤口都好了吗?不要又沾水溃烂了给我舔麻烦”
“待会儿要检查一下吗?”男人仍是从容平淡的语气。
沐裳眼前突然就晃过下午那具挂着水珠的身体,似乎被食物噎了一下,含糊着:“明天吧。”
清晨,当沐裳被屋外的声音惊醒,推开屋门,看见男人拖着一截圆木,正轮着斧头劈成小节的时候,起床气一下上头,冲上去质问道:“你是洗了个澡,脑子也进水了吗?如果伤口再裂开……”
沐裳拉开他衣服,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了。他的绷带已经拆掉了,胸前的伤口都已愈合,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疤。她才想起来昨天就已经没有缠绷带了。
“伤口长上了”阿旸淡淡地笑了,“你已经有两天没有检查过了”。
“哦”,沐裳忽然就有点讪讪的,“愈合能力倒是不错,一般人没这么快长好的”。
一般人能不能活过来都是个问题,即使活过来现在也必然只能在床上躺着。
虽然行动还不很灵活,阿旸却如他所承诺的包揽了里里外外一应琐事。劈柴担水,整理院子,帮沐裳分拣晾晒药草,沐裳发现他的学习能力非常惊人,那些外形极为相似的药草,她只要跟他说过一次他就再不会认错。
每日从山里回来时,就有热腾腾的的饭菜,这让沐裳有一瞬的恍惚,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日子了。
然而阿旸的厨艺也无法让人恭维,他是从切菜的技法到烹制的过程全都照着沐裳做过的样子来的,就连味道都,一模一样。
沐裳带他去看了发现他的那个悬崖,那是一个鲜有人至的地方,若不是像沐裳这样的采药人根本没有人会经过。阿旸在崖边踱步了很久,却一无所获,他想不起来任何跟这个地方有关的信息。
回程的路上,阿旸表情凝重,沐裳也想不出什么话好安慰他,索性不说话,两人一路沉默走回。
后来差不多每天阿旸都会独自一人去悬崖边转一圈,回来后便会脸色阴郁,沉默一段时间。
沐裳只得安慰他说:“恢复记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放轻松些说不定更容易想起来”
“我怕就是过得太轻松了。”阿旸苦笑,“在我刚醒的那天,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心里一直感觉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被我漏掉了,很焦虑。但随着在山上这些日子过去,那种焦虑不安感一直在减退。”,他垂下眼,眸色深幽,“我担心这样平静的日子会让我一天天彻底忘掉那件很重要的事。”
沐裳也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开玩笑道:“要不,在你胸口再捅个洞,说不定就想起来呢。”
“如果真的有用,我不介意。”
“就那么重要?宁可再死一次?”沐裳看着他。
“那或许是一件比我的性命要重要的事。”
到了下山送药的时候,因为不能辨别阿旸的身份,沐裳让他留在山上,仍是自己一个人背着竹筐去镇上。
及至山下,远远看见镇子口停着几顶轿子,围着很多人。
待她经过那一处时,刚好有人掀了轿帘出来,沐裳认出是那天在药铺被老掌柜叫做何员外的人。何员外眼珠在沐裳脸上滴溜溜转了一圈,沐裳垂眼快速走过,那何员外这次倒也没说什么,眼光在她背影上流转了一会儿,又转向正前方望着远处,这一众人像是在等什么人来。
沐裳在药铺交了药草,想了想问老掌柜道:“高叔,今天镇子上有什么事吗?街道上好像有些闹哄哄的。”
“阿沐你长年住在山里面,消息也太闭塞了些。”老掌柜小声道:“这些日子殇国不太平啊,先是跟和国打仗丢了好几片地,接着大皇子跟二皇子又闹起了夺.权,现在连咱们这偏僻的小镇子也被波及了,县令和乡老都被罢免,听说今天会有军队来直接接管,也不知是大皇子的人还是二皇子的人。现在镇子上那一众乡绅富人都早早去候着迎接了,唉,军队都来了,以后恐怕是不得太平喽……”
“那最近衙门里还在抓逃兵吗?”
“怎么不抓!抓到有银子赏的,不过,最近倒是没听说又斩了什么人,大概看我们这里也不太平了就不往这边跑了吧。那些军士也是可怜,横竖战场上是死,回来也是个死,要死在战场上家里还能得些抚恤金,唉,世道不太平,做什么都不容易呐……”
从药铺出来,沐裳去集市买了些粮食,就匆匆往山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