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沐裳从山里回来后,烧好一大锅水,心情不错的把男人从屋里搀到院子里,“坐下,给你洗头。”
男人向她投去不易察觉地感激的一瞥。他可以忍受身体的疼痛,却难以忍受这样的邋遢。
午后有淡薄的阳光,沐裳用瓤舀了皂角水淋在男人的头发上,用手指理顺打结的头发,又轻轻揉搓头皮。她的手不经意间擦过男人的耳廓,感觉到他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脖子后面的皮肤像是出疹子般迅速出了一小片痱子,沐裳不解道:“你冷吗?”
男人垂着头含糊的哼了一声,不待他说话,沐裳又道:“冷也忍着,这会儿已算一天中最暖和的时间了,过会儿太阳下山会更冷。”
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耳廓红了一片。
又过了些时日,男人已经可以不用搀扶自己下地行走了,只走得有些慢。
沐裳一早下山去送药,之后又在镇上买了件男式的布袍子,想着再过几日男人的手也恢复后应该会想要把自己整理干净,虽然他从不要求什么,但就是让人能感觉出,那男人虽然落魄却很讲究,这样的一个人应该很难忍受自己邋里邋遢的样子,所以那天她主动提出给他洗了头发,那时他虽没说什么,但洗完后却是明显舒了口气。
这些时日的忙碌让沐裳有些疲惫,回程就没再绕去采药,而是直接回了山顶,推开门男人却没在屋内。沐裳奇怪他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连路都还走不稳能去哪里,正踟蹰间,屋后传来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
沐裳立刻跑向屋后,“阿旸,你摔倒了吗?”
“别……”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
两人都愣住了。
男人浑身湿漉漉的,光裸结实的胸膛,赤着脚,破烂的衣衫扔在一边,身后放着一只盛满水的木桶,而他手中正拿着刚淋完水的空桶。
他、在、洗、澡。
尽管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沐裳一时却不知该做何反应。
倒是男人在最初愣了几秒后,镇定地背转过身体,声音低沉地解释:“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回来。”
“哦”沐裳垂着眼看向地面,故作镇定,“你、你的手能动了?”
“早上的时候发觉能动了,你太早出去,没来得及说。”
“嗯,给你买了件袍子,放在这里了,之前的,血迹洗不干净的话就扔了吧。”
“嗯。”
沐裳默默地退到了屋子的前院。
深吸了两口气后,脑子里面突然就有什么东西炸了,脸噌地烧起来。
她给他包扎过胸前的伤,给他的手臂和大腿都上过药,那时候他是她的病人,她看病人从不脸红。
现在他仍然是病人,沐裳心里对自己说,他的胸背他的手臂他的腿她之前都看到过,现在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何况,他手上的木桶刚好遮住……她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所以,并没有不同,想到此节沐裳却觉得脸上烧得更厉害了。
“怎么不把筐子放下来?背着不累吗?”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到了前院,一派坦然,淡淡地问,从她身后把背筐提了下来。
沐裳闻到他身上某种混合着轻微药草味的清新味道,脸仍然红着,没回头,“我去做饭。你——回屋里去。”
男人没说什么,顺从地走到屋里去了。
吃饭的时候,沐裳习惯性的要拿勺子喂他,端起碗来才想起他已经可以动了,又将碗放下。
“沐裳,我今天本来想瞒着你,我的手恢复行动这件事。”阿旸说。
沐裳没看他,等着下文。
“你说过,能动了就要走。”
沐裳盯着桌上一盘炒豆子,圆溜溜的豆子滑来滑去,她筷子戳了几下都没夹上来。
男人拿起盘边的筷子,利索地将那豆子夹到她碗里,又说:“但我现在还不想走”
沐裳觉得十分可笑,放下碗,冷笑道:“因为我救了你,你就赖上我了是吗?走和留,都由我决定,不是你。”
阿旸没有在意她突然而来的尖刻,仍是平静地说:“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可以帮你做事。”
“你会做什么事?”带着嘲意的问。
“所有你要做的事情。”
“我不需要。”
“沐裳,让我待到恢复记忆。我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谁,说不定一下山就被当逃兵抓住,或者被根本不记得的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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