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薰淡淡地道:“子画,多年不见,你竟大变了。”
白子画道:“世间哪有一物是亘古不变的,我也不过是自在从心罢了。”
夏紫薰叹了口气,道:“你我相识了千年,我却从不曾想过你竟会变成今天的样子,但,很好。”
白子画悠悠道:“不论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白子画。紫薰,你与檀凡……”
未待他说完,夏紫薰断然道:“我与檀凡,都过去了!”
白子画仍不死心,又道:“适才我与檀凡元神相会,他曾说到这一年间你都不肯与他相见,如今他甚是记挂于你。他要我带一句话给你。”
夏紫薰娥眉轻挑,问道:“什么话?”
白子画叹了口气,只定定望着她,半晌才道:“紫薰,你还是惦念他的。”
闻言,夏紫薰再不多问,广袖一拂,忽然反身欲走。
白子画无法,只得急道:“檀凡要我说与你知,无论多久,他都会等着你,便如过去千年里一般无二。”
夏紫薰忽然回过头来,泫然道:“子画,我与他之间的事,你是不懂的。”
“既然当初选择了,为何现在又要如此?”
“我与他,不过是在自以为合适的时间里做了自以为合适的事而已,如今大梦已醒,便各自丢开手罢。”
略顿了顿,她平静了一下心绪,又道:“子画,千年来或许我只不过是爱上了自己的执念,如今,放下了千年的执念,我也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白子画默然半晌,终于长叹一声,沉声道:“紫薰,对不起。”
夏紫薰却挥了挥手,道:“你无需如此,这本就是我自己的执念罢了。”
“可是,檀凡……”
“他本是自在洒脱洒脱之人,终有一日也会想通的。”说罢,夏紫薰已反身飘然而去。
白子画长叹一声,正欲归去,夜风中夏紫薰的声音悠悠传来:“子画,千骨那桃花步摇上附有避子独阳秘咒之事你到底该说与她知,夫妻间原不该如此相欺相瞒。”
白子画愣了一愣,无奈地摇了摇头,拂袖御风而起,片刻后便已回了花千骨身畔,宽了外袍,在她身侧躺下,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情肠百转、思虑万千,半晌,终于长叹一声,伸臂搂了她入怀,阖目入定去了。
转眼便东方发白,花千骨起了身,梳洗整理了,去寻夏紫薰。
待见了她,果然一如昨日般飘逸出尘,并无半点烟火气,花千骨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在那小村落中所见之她与檀凡二人相伴相依的家常情形,心下一片酸楚,拉了拉白子画袍袖,道:“师父,檀凡上仙可有了消息?”
白子画点了点头,道:“今晨檀凡已传信与我,原来这孽镜除了擅观人心善恶、遍揽前世今生、能修魂魄之外,还可于魂魄新生之际篡改其本真,操纵摆布。”
花千骨一惊,急道:“那烟月是否已中了莫小声的法术,故此那日才会莫名对杀姐姐出了手?”
白子画点了点头,道:“看来此事确实是莫小声所为,说起来此事始于四百年前,可算是伏线千里了。”
花千骨越想越急,忙道:“师父,看来此事背后恐怕有莫大的阴谋,还需快快告知杀姐姐为宜。”
白子画知她悬心于杀阡陌,便道:“好,只是你我确实不宜出入魔界,为师这便传信给杀阡陌,邀他在越州宅中见面,你道可好?”
花千骨点了点头,急道:“那好,师父,咱们便赶快往越州去吧。”
于是,白子画传音于杀阡陌之后,师徒夫妻二人告别了夏紫薰,御剑往越州去了。
孰料,尚在云中,白子画便收到了笙箫默的传音,言道玉浊峰涤孽潭中关押的残影不知去向,师徒二人只好调转云头,又往玉浊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