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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忆起几百年前她在绝情殿做弟子时的情形,那时他亦时常观微于她,曾多次见她与一众师兄姐妹欢聚玩乐的悠哉样子。只是自她为他偷盗神器以来,太多的分离、太多的苦痛、太多的撕心裂肺横亘在他们之间,生生让他这个从来无所畏惧的人有了惊惧畏缩之心——他怕她再次受到伤害,他怕她再次离他而去,他怕她再也不要他。并非未想过不再只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让她做回从前自由自在的自己,但这念头每只一闪现,便可令他心惊胆寒、如坠冰洞,生怕那一幕幕离别、一次次悲剧又再上演。罢了,罢了,他们还有千年万年的漫长时间,只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终有一日可以让他为她劈开前途所有密布荆棘,还她一个风清月朗的世界。
但今日之所见,看着她飞扬的神采、微翘的唇角和那虽匆忙却透着万分活力干劲儿的小小身影,他竟有些迷茫了——他为她做的这些,真的是对的么?真的会令她快乐么?或许他真的应当放下,不再只将她圈禁在自己身边,而让她做回真正的自己,那个爱玩、爱笑、爱朋友、爱热闹的花千骨。
如此只微一凝思,待再回神时花千骨已进了一户人家,这家人中只有一名老妪带着小孙子过活,房屋虽然无虞,但那老妪却感染了风寒,病卧在床。
花千骨诊治了病症,又入厨下为祖孙二人做了些饭食方始离开。
此时已是酉正时刻,花千骨寻得其他方壶弟子,墨清子见仍有许多弟子未曾回返,便道:“今日大家都累了,且尚有数十名弟子未归,咱们便支开锅灶,烧好晚饭等他们可好?”
众弟子欢呼一声,自去准备了,有拾柴的、有取水的,花千骨随几个女弟子将带来的果蔬洗净、切好,准备饭食。
花千骨边择洗菜蔬边与身旁的一名女弟子聊天,那风狸乖巧地蹲在她肩头啃着果子。
那女弟子道:“师妹,我本以为身为尊上夫人,一定雍容华贵,不想你却与我等一般弟子一样呢,这一天的相处下来,才知道千骨你最是和气的。”
花千骨笑了笑,道:“我便是我,与我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所谓‘尊上夫人’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师父他虽然最是孤清淡漠,但是我呢,却喜欢和大家一起嬉笑玩闹呢。”
那女弟子又道:“只可惜我方壶适逢大难,不然倒可以留千骨师妹你在这里多玩赏几日,如今处处破败,哪里还有游兴?!”
花千骨慰道:“昨日我师父说他已有了修复仙脉的法子,我师父从不打诳语,问澜师姐大可放心。若仙脉得复,方壶胜景定会不日重现。”
问澜听她说到了白子画,遐思陡起,面上一红,突然凑近了身子,低声道:“尊上大人还真是天人之姿呢,这六界中再也找不到比他还仙气的仙了呢!唉,不对,尊上现在业已封神,更加不凡了呢。千骨,当尊上的夫人,是不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花千骨笑着推开了她,道:“你还是未出阁的闺女呢,等你嫁了人自然就知道啦,何必现在来问我?!”
花千骨与方壶众人笑着、闹着,不多时便准备好了晚饭,其时方壶弟子皆已回归,天色已晚,分派好了餐食,一众人等围着篝火坐定,边用饭边笑闹,一时间欢声笑语盈耳、不可胜计。
白子画望着花千骨如花的笑靥,长叹一声,反身回方壶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