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就招惹了这么两个女人,还都是寡妇,头一次便宜了牛三那小子,虽说只有五两银子吧,但终究还是让他白捡了个便宜;这次本想人财两得,可人还没娶进门,就先认下了一屁股的债。两千多两啊,杀了我蒋乙也抵不上一个零头!
蒋乙郁闷着,舔舔嘴唇,就只有虚张声势的份了。“我要解约!”
“解约?”霓娘一脸的不屑,想你蒋乙若遇上了硬茬,跑到京师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蒋乙的大好前程就断送了。“当众定下的婚约,你想悔婚,等着臭名远播吧!”
见蒋乙一脸的沧桑,牛三不忍心再去落井下石了,“那五两银子,我兄弟二人分了吧。”嘿嘿,多少是点心意,可别嫌少。
那本就是劳资的银子!蒋乙瞪了牛三一眼,然后一个大男人竟巴巴地望着朱祁铭,瞧那副可怜相,就差挤出几滴眼泪煽情了。
锦衣卫本是天子的耳目,有的是办法捏住百官的把柄,如今蒋乙、牛三竟被人拿捏来拿捏去,场面有些滑稽。
朱祁铭可以不理这些破事,但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万一蒋乙偷偷逃难去了怎么办?又万一牛三与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随了去,自己身边就少了两员猛将,那可不行,于是,试探着道:“霓娘,要不,你帮忙想想办法?”
“好!”那边霓娘好像正等着朱祁铭开口似的,答应的十分爽快,“既然殿下发了话,那就不同了,霓娘保准替你蒋百户了结此事!”
嘿,小王子的话好使!牛三屁颠屁颠跑了过来,“殿下,您看,在下应得的银子是否可以复查一番?”
什么叫应得的呀?朱祁铭顿感无语。
不过,这年头,不立威不施恩,谁替你卖命?朱祁铭如今要面对现实,自然要变得现实一些,好在应允牛三的请求也不是什么难事,顺水人情嘛,不做白不做。“霓娘,要不,就再查查吧。”
“好!殿下金口玉言,霓娘回去就查,指不定会多出个百十两银子来。”
于是,牛三、蒋乙喜上眉梢,然后就围着朱祁铭痛心疾首地深刻检讨,严肃表态,什么痛改前非,下不为例,洗心革面等等,说了一大堆,语气简直就是掷地有声,恨不得吐出几颗钉子来钉在地上。
朱祁铭本想多花些时间让牛、蒋二人慢慢改掉散漫习气,不料霓娘云淡风轻间就给二人上了生动的一课,他们日后再遇此类事,只怕会有条件反射。
耐人寻味的是,霓娘似在刻意卖人情。
“牛百户、蒋百户,还不招呼霓娘进棚避风。”朱祁铭自然要投桃报李,但他落魄王子一个,就只剩嘴巴上还有些干货了。
霓娘却摆手拒绝了牛、蒋二人的好意,“霓娘有事要禀明殿下,请二位大人回避。”
牛、蒋二人乐得被撵,他们还有正事要办呢。片刻后,木棚那边传来二人的讨价还价声,显然是在为那多出来的百十两银子该不该分、怎么个分法而斗嘴。
“殿下,官道那边已不见贼人踪影,镇边城一切如常。”
朱祁铭方要开口询问贼情,霓娘便抢先报讯,不知是她善解人意,还是事出偶然,总之,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又多了分融洽。
(本章未完,请翻页)想云娘、霓娘她们长年周旋于权贵之间,似乎还能保持一份超然,拣尽寒枝不肯栖,可紫禁城里的那根高枝,难道还不足以让她们就范?朱祁铭很想拿话试探一番,又觉得这样做过于唐突,等于将十叔王的告诫当成了耳旁风。
罢了,霓娘那日或许并非有意说半截话,云娘、霓娘肯定对京中的方方面面保留了什么,而方方面面也对她们保留了什么,所以,霓娘提供的信息不够精准,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也好,易于大家适度保持距离,彼此都能超然。
十叔王曾示意他必要时随云娘、霓娘去,但云娘、霓娘毕竟是锦云阁明面上的人,没理由在镇边城这边滞留太久,万一她们要去京城,自己难不成也要跟着去?不行,还得问问再说。
“唉,萍水相逢,聚散无常。也不知你们在镇边城会逗留多久。”
一个小孩子在这里故作老成,感悟人生,难免会让人忍俊不禁,偏偏霓娘不觉得可笑,她听得极认真。
“要多久就有多久!”霓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镇边城里有处隐秘的宅院,四周都是石屋,里面则是青砖绿瓦,雕梁画栋,还有书房、习武场。”
要多久有多久?这不是证实了十叔王的猜测么?霓娘自不必说,她是锦云阁北使,久居苦寒之地正是她的职责所在,而云娘不同,她是锦云阁三号人物,竟也能“要多久有多久”,这就有些不寻常了。她们铁定是奉命行事!
既然十叔王所言不虚,那书房与习武场的诱惑就显得难以抗拒了。于是,朱祁铭的目光为之一亮。
霓娘捕捉到了他瞬间表情的细微变化,当即嫣然一笑,“那里除了云娘、霓娘之外,世上再无第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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