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王悄然而来,匆匆而去,此事只有朱祁铭与牛三知情,而卫王为何而来,说了些什么,则唯有朱祁铭知道。
徐恭、梁岗本想追到朱祁铭身边近身相护,并乘机看个究竟,却被牛三死死挡在了弯道上,为避免内讧,二人只好作罢,杵在那里连来人的毛发都没见到一根。
卫王来而复去,此事在朱祁铭心中掀起的波澜仅荡漾了一日,次日用过早膳后,坐在草坡上,望着迷蒙的山色,他的思绪又回归到了自己置身处地的世界里,对京中至亲的牵挂渐渐隐去,不再时时浮于脑海中,令他寝食不安。
“殿下,玉佩。”梁岗不知何时来到朱祁铭身边,手上握着一枚翠绿的玉佩,正是朱祁铭当初在松树堡扔出去的“骨头”。
朱祁铭盯视玉佩许久,目光渐趋黯淡,却迟迟未伸出手来。“王魁呢?”
这声询问搁在肚中多日,一朝吐出,就像吐出了一口郁积之气,心中竟无对答案的半分期待,
“殿下是说那个在松树堡他倒地不起的人吧?死了,最后一刻扑向了鞑贼,像是故意寻死。”
朱祁铭的双眉轻轻跳动了一下,目光随即扫向云雾缭绕的远山。“人死如灯灭,但他的故事仍会流传下去。”
梁岗张大了嘴,似在惊诧于这番略显沧桑的话怎么会出自小王子之口。
“梁师傅,今日还是劳烦你去附近巡查。”徐恭快步朝这边走来。
梁岗应了一声,将玉佩放在朱祁铭手上,转身辞去。
“殿下,此地看似人迹罕至,实则极不安全。距此最近的村庄在十余里之外,而集镇远在官道那边,这里的用度须外出采办,云娘、霓娘她们也会不时前来,人员来来往往,时间一久,容易被人察觉。”
朱祁铭心中一动,立马意识到数日过后,安全与危险的地方正在易位,须对原先的盘算作出调整。
“徐大人言之有理。贼人再嚣张,也不敢在官道那边盘桓太久,更不敢在城镇中逗留,他们的大部肯定会赶往京郊截击,留在这边的人手恐怕盯住了涿鹿山这边的野道,镇边城与官道那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殿下的意思是,要去镇边城?”徐恭显得有些紧张,“此举是否过于冒险?一旦被人盯上,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此事尚需仔细筹划。”朱祁铭起身望向木棚。
应该说,徐恭、梁岗当年搭建木棚时,选址十分的讲究。木棚掩映于数株古槐之间,上有藤蔓植物覆盖,四周灌木丛生,即便走到近处,不加细察,也难以发觉它的存在,不失为极佳的隐身去处。可惜,自己这一行人并非神仙,终须食人间烟火,隐于此地,不稼不穑,不狩不猎,何以为生?
既然饮食起居的一切用度都得仰赖城镇的供给,何不大隐隐于市?
“方正所部锦衣卫若还在镇边城,倒是一支不容小视的力量,虽然在下不便调度,但他们的使命是保护
(本章未完,请翻页)殿下,所以,只要殿下发话,他们就不敢不听。”徐恭似乎窥出了朱祁铭的心思,一语说在朱祁铭心坎上。
朱祁铭想那日护着空车的锦衣卫势必也到了镇边城,故而奉命驻扎在镇边城的锦衣卫兵员合计达九百余人之多,其中不乏神机手、弓弩手等精锐,撇下这么一支亲卫军不用殊为可惜。只是不知京中是否派来了新的主官,此事有待查证。
“徐大人,你是奉命孤身出京施救的,长久陪在本座身边倒也无妨,但牛三、蒋乙是带队的百户,脱队过久易引发诸多麻烦。”
“殿下说得是。”徐恭扭头看见牛三、蒋乙结伴而来,当即叱道:“你二人穿飞鱼服也得看场合,这里鬼影都没一个,威风耍给谁看?还不回去把这身惹眼的皮给扒了!”
牛三、蒋乙悻悻地回了木棚,徐恭抱怨道:“散漫无状,迟早会惹来祸端!”
朱祁铭淡然一笑,“积习难改!徐大人,许多事须潜移默化,强压难有成效,蒋乙还是有变化的,他如今罢了早酒,且每次饮酒从不过量,不错!”
听见这番大人般的言辞,徐恭有些诧异,愣了许久方想起正事,“殿下打算如何去镇边城?”
“再等等,云娘她们必定还会前来,到时候问问镇边城那边贼人的动向再作定夺。从今日起,须派人南行至数十里开外的地方查探贼情,若贼人已移至涿鹿山一带,我等就能转赴镇边城了。当然,走之前须在这边大闹一场,把贼人的注意力牢牢栓在这边。”
这是一个小孩子的心机吗?徐恭怔怔地望着朱祁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恭哪里知道,苦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小王子历经磨难,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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