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日,宜订盟,忌出行、上梁、造庙。”
玄都高耸入云的巨大城门之前,来往人群端的仿佛是蝼蚁一般,此时一个身上麻衣被尘土染得灰暗的苍白少年正愣愣地凝视着这雄伟的却又斑驳的城墙,竟然有点进退无据感觉,他轻轻摇了摇头,把肩上的鹰一抛。看着那鹰展翅飞走,少年呆呆地朝那鹰飞的方向看了许久,直到那鹰飞得不见了,他才轻叹了一声。
入城需要关契啊,他不由得又想念起他那糊涂的师父。
想到这里,少年看着这络绎不绝的入城车马,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三个月前,本来他们好好的在云州的山中过着自在悠闲的日子,现下却来到了这城墙前面吃灰,想想真有点恍如隔世的错觉。
想到这里少年不觉有些黯然,本来他一边养着阿土阿黄一边练武耕田外加打猎,他师父一边喝酒睡觉一边吹牛打骂,日子过得各司其职却又平平常常,虽然这几年感觉师父好似心事越来越重,脾气也越来越暴躁,连打他的时候下手也越来越重,但这少年心大皮厚,也并不以为意。
三个月前他们住的房子窗前的枯桃树上忽然无故结出了一枝鲜艳的梅花,平素里大大咧咧的师父好似有生以来第一次眉间紧蹙,接连两三日连续整日酗酒,好似恨不得将自己在酒中腌了一般。那一天,他师父将他拉来一起喝酒,糊里糊涂地说了一大堆。少年隐约听到他师父乱七八糟地对少年说了许多诸如“他已经十八了,也该爱上一个姑娘了,只是别去杀人,要杀的话也不要去京城南面和尚庙旁边有柳树的院子”的……
可我才十六岁啊,少年心中疑惑,却也没问,只是烧酒、喝酒,喝到后面少年也渐渐醉了,睡去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少年却发现师父不见了!
从前师父也会十来日远出不归,但这次少年凭借直觉知道,师父这次是真的不见了!
少年虽有些彷徨无措,但却也心平气宁,他在居处等了十来日,确定了师父的确没回来,便将自己养的大黄狗阿黄寄养在邻家阿婆那儿,收拾了一下自己从小长大的屋子,就此离开寨子,带着秃鹰阿土出发了。
线索不多,少年就只记得那句“京城南面和尚庙旁边有柳树的院子”和“杀人”,于是一个苍白少年带着一只掉毛老雕上路了。
少年从未知晓天地何广、江湖何深,只是茫茫然、自顾自地向京都行去。
如今站在城下,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那雄伟的城墙,心中暗暗懊恼方才将阿土放出去觅食,这老鸟估计现在也不肯飞回来了。要是有阿土可以给自己在空中借一下力的话,估计会省力许多……
算了吧,直接进去吧!
少年决定不再耗费脑筋,寻了城墙外侧的一处所在,缓缓松了松缠在手上黑色的细细绳索,右手按了按城墙。这时他忽然脚一点地,贴着城墙便拔地而起,呼地一下腾空跃起丈余。他这一跃端的是流畅如鸟,不见紧张,身子始终与城墙大致平行。
只见这一跃势头将尽之时,他将身子一蜷,双手中忽然各自翻出一柄黑亮的弧状匕首,如同兽牙,“叮”地一声钉入城墙壁上,兽牙匕首在城墙上凿出两个小孔,少年就此借力一拉,然后双手就势一划,双脚接着也在墙上一踮,便如同猎豹扑跃一般又向上扑去。这一扑,虽然没有第一跃那么高,但也高达丈许。
这时他身体已向外微斜,不似开初时那般平齐于城墙。这第二跃即将势完之时,少年离城头还有丈许,只见那少年双手一搭城墙,接着双脚在城上一蹬,虽然向上,却朝外边偏出许多。这时只见得那少年凌空一个鹞子翻身,像鲤鱼在空中翻跃一般打了一个后空旋儿,手中细索拴着的那两枚兽牙状的匕首激射而出,堪堪缠住城头上两处箭孔,那少年空中就势一拉,身子便如拉弹弓般扑上了城头。
这一跃一扑一翻一扯端的是一气呵成,数下动作仅在弹指之间完成,不仅迅捷流畅,而且干净利落。城上数百守军竟未曾发现墙头上飞上一个少年。
那少年也不多耽搁,收了兽牙匕,闪身避开哨兵之后,便寻了个方便的位置溜下了城墙。
这玄都城中倒也是行人熙熙攘攘,叫卖的络绎不绝,这日适逢南海诸国使团进贡狮子大象犀牛鳄鱼等中原罕见的奇特物种,于是街道上自然挤满了要来开眼的市民,人潮汹涌之中这少年也被裹挟着东躲西让。
这少年自幼长于山林之中,猛虎野猪巨蟒大猿倒是见了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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