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曲河这人看起来像是个平庸无奇的中年大叔,没想到住处却优雅别致的很,石川跟他来到他的居所,是很大一座庄园,占地最起码得有几十亩之多,就坐落在这一片青山绿水之间,随着白曲河漫步走进园中,一座座亭台楼阁,一片片花草芳香,配上流过庄园的淙淙水流,诗画一样的美景映满了人的双眼。
在最高的假山上有一间半开的小亭,银色的月光铺满假山亭内,又从亭中延伸出去,把绕山而过的小河染成了银白的绸缎,晚风吹起,庄园中沙沙声音连成一片,听在耳中不觉烦闷,反而有中浸润的感觉。
白曲河手一翻,又一大坛陈酿拎在手上,他拍开封口,给两人硕大的酒杯中各自满上,石川双手举杯,以杯口碰了碰白曲河的杯底,随后一饮而尽。
白曲河喝了这一杯酒,呵呵笑道:“还是这样对意思,像今日下午那样子几人一壶茶水喝来喝去,你吹我我捧你的,简直是无趣透顶。”
石川抢过酒坛,为两人续满酒杯,平淡道:“晚辈觉得在一起交流一下,好处还是很多的,听了几位前辈的心得感悟,感觉对自己的修行裨益不小。”
白曲河嗤笑一声:“好什么,刚开始肯定是好,能听一些新鲜东西,以他人之见解体悟对比己身,说不得偶有一悟,那感觉真是好到极点,可是几年过去还一直是这个样子,讨论的内容上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创新与进境,南山郡这里的修士一见面,低层次的是为别人吹捧附和,好一点儿的就是相互吹捧夸赞,站到顶点的听他人的吹捧感叹,我在这边小住数年,见得多了,也就烦了,这次去吃完杜铁环的酒宴,就准备动动腿挪挪位置,悠悠荡荡再换个地方呆上一段时间。”
石川喝着酒,夹了口菜吃着笑问道:“前辈看的透彻,以前辈丹成圆满的修为,在南山郡方圆数千里地面上,应该也是整日里听别人吹捧的了?”
“还不至于,听别人吹捧那倒没多长时间,我从别处游历经过此地,见风景不错便留下来住了三五年,时间长了耳朵也受不了。”
白曲河翻了翻眼睛,颇有些无所谓的接着道:“我活过九百年,前三百年做孙子,中三百年装孙子,后三百年看孙子,不过由于惯性太大,现在就算不想装孙子也改不过来了。再过两百年估计我就要闭目蹬腿,若能轮回,估计还是免不了给人做孙子的命。”
石川失笑道:“前辈此话说的有意思,不过以我看前辈的神采,再活上个五六百年毫无问题,两百年的寿元更是没有什么压力。”
白曲河又与石川碰了一杯酒,喝完笑道:“这话我爱听,多活些日子谁都愿意,要不是老道早年收了个好徒弟,就是连现在的逍遥日子都过不得啊。”
感叹了几声,已经有了八九分醉意的白曲河接着说道:“修行界广袤无边,其中修士更是千千万万,不过修士与修士的起点还是有很大不同,对于绝大部分修士来说,有时候出生的贵贱,或者是第一步走出的高低,是无论后面多大的勤奋努力,多高的天分资质都难以弥补回来的,一个无人指点的散修之士可能会只隔着下一层境界就一张窗户纸的距离,他就是如同初哥遇到了铁女,无论费多大劲是怎么捅也捅不透,有个好宗门好师父的修士呢,只要一句话,甚至是一个暗示兴许就可以轻松破壁,拾阶而上,石川,如果道祖他老人家哪天忽然传下法旨,言道你是他的关门弟子,摆明了要罩着你,如此就算你修为是坨****,为人是堆驴粪,从极北到南疆,从东海到佛国,再加上其他的小世界与洞天之地,谁敢不高高把你供奉起来,谁又不会将你的资质品性捧到天上地下独一份?”
石川呵呵笑了两声,并不答话。
白曲河自斟自饮,继续说道:“我以前有过不愿提及的往事,碎丹化神是想也不敢想了,就连能续命至今,并且还可以优哉游哉到处乱逛,也是托了我徒弟的福……凡间尘世中的皇家大内,要想出头,一个是子凭母贵,一个是母凭子贵,嘿嘿,说老道是师凭徒贵倒是厚着脸皮自己抬举自己了,我又算得上什么正经八百的师父,无非是当初领人进了修行的大门罢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石川本想打听一下白曲河的弟子是哪路高人,见此情况只好作罢,陪着已经有了不少酒意的白曲河喝到后半夜方才罢休。
扶起走路已经有些摇晃的白曲河,石川准备让他去休息,这时白曲河忽然目光炯炯生辉,盯着石川道:“石川,老道我虽然修为境界一般,但观人的本事还自认不错,你心中自有郁气积累,难以直抒胸臆,不然的话修为肯定还能再进一步。”
郁气?是戾气和杀气吧……石川心里一抖,面上没有丝毫变色,笑道:“前辈能看出来我有郁气?”
白曲河推开石川的手臂,晃悠悠向前走了几步,下了假山,河边青青草丛中负手而立,带着醉意喃喃自语道:“天地无极,大道苍茫,因果如丝,运转有痕,缠缠绕绕无人能去,欲看间如雾里看灯,不得真颜。”
石川屏住呼吸,不敢相信白曲河竟然还能有这般本事,因果万线,抽丝剥茧,前尘后事,言出法随,这样的本事石川曾经讲过,就算是佛国证得佛陀业位的尊者也不敢说托在掌中,白曲河一个凝丹圆满的修士,竟然张口就言欲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