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什么先生?”庄珣有些发愣。
池泱皇帝脸也黑了下来,扬了扬手中书籍,道:“写这《恶国九论》的先生。”
庄珣讶然一笑,刚欲作答,旁边的经筵已经开口了:“陛下,这《恶国九论》就是这位小先生拿出来的,至于是不是他写的,微臣就不清楚了。”
“哦?”池泱皇帝显然有些意外,随后望向庄珣道:“这《恶国九论》,是你写的?”
庄珣点了点头,笑着道:“是小生写的,不过是胡乱写的。”
这话一出,就连一旁的杨姓公子哥也急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还胡乱写的?
正英大殿上的众臣也脸色阴沉了下来,这很明显是在拿国家大事当儿戏么?他们已经可以预见这个少年的下场了,陛下虽说宽厚仁慈,然而那是对自己人的!
只是,池泱皇帝却不为所动,反而笑着道:“好一个胡乱写的!朕可以问问,是怎么个胡乱法吗?”
庄珣目光环视大殿中所有人一眼,而后气定神闲朗声道:“淮水滔滔,河面宽阔,作为黑齿境内第一大河,无有险阻,乃天赐良水也。何以黑齿占据淮水数百年之久,却坐失鱼盐航运之利?关中川道,土地平坦,沃土千里,天下所无,何以在黑齿数百年,却荒芜薄收,民陷饥困?”
“黑齿民众朴实厚重,又化进羌人部族尽百万,尚武之风深植朝野。然国内却何以没有一支攻必克、战必胜的精锐之师?非与我说他国仙人强大,黑齿国也不弱,且世人皆知,先天仙人一向极少参与世俗之事。”
庄珣这一席话问出来,正英大殿也陡然宁静了下来。
“吹……继续吹……”一旁的杨姓公子哥低着头像是在数蚂蚁般嘴里嘟囔着,庄珣则假装没看到。
“淮水与关中皆临近战乱之地,岂能为他人做嫁妆?”朝中还是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肤浅!”庄珣朝着说话之人轻喝了一声,“越是临近战乱之地越是要库仓禀实,倘若战乱一起,还得将辎重从皇城运出去不成?”
池泱皇帝目光锐利的盯着庄珣,向那名说话的老臣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断他。
庄珣再度将目光望向池泱皇帝:“方今黑齿周围,列国争雄,国力消长为兴亡根本。何谓国力?其一,人口众多,民家富庶,田业兴旺。其二,国库充盈,财货粮食经得起连年大战与天灾饥荒之消耗。其三,民众与朝殿同心,举国凝聚如臂使指。其四,法令稳定,国内无动荡人祸。其五,甲兵强盛,铁骑精良。有此五者,方能称之为强国。”
“而目下之黑齿,五无其一。地小民少,田业凋敝;国库空虚,无积年之粮;民治松散,朝殿控缰乏力;内政法令,因循旧制;举国之兵,尚不足三十万,且多是残破老旧之师。如此国家,隐患无穷,但有连年大战,便是灭顶之灾。陛下以为如何?”
正英大殿依旧沉默,而旁边的杨姓公子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呆呆地望着义正言辞的庄珣,不禁在想,这家伙不会是扮皇子扮上瘾了吧?竟然比自己还入戏,而且,他说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吹的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了,这假得就跟真的似的……
而庄珣这一番话下来,王座之上的池泱皇帝整张脸都彻底黑了,毫无疑问庄珣说得过于严重了,然而却又不得不承认其中确实有这样那样的利害之处存在,说是兼听则明,但要是真揭开了,那也是烧心窝的疼啊!
“陛下也别过于忧虑,小生刚才已经说了,这是胡乱写的。”庄珣又加了一句,然而这在池泱皇帝看来却是赤裸裸的嘲讽,没错,确实是胡乱,然而他怎么可能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言的胡乱是自己王国的胡乱,而不是写得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