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撩起袍沿缓步进了内殿,礼数周全地揖了一礼,而后道:\"丁家愿尽绵薄之力,助殿下赈灾平乱,还请殿下放小妹回登州。\"
晏君御正翻看奏折的手顿住,微微挑眉,狭长的眼眸看着面前伏首跪地之人:\"孤从未不允她离开,你大可带她走。\"
丁祈远抬首:\"嫣华心系殿下,难道殿下不知?\"
他几乎克制不住,黑沉沉的眼眸像一口枯井,眸光不错地看向晏君御:\"小生知殿下于嫣华无意,未给名分,她一介女子久居东宫于声名有碍,劳请殿下提笔写下一份放归书,小生自会带她离开。\"
晏君御轻笑了下,而后提笔,若是顾嫣华想走,根本无需什么放归书,只是丁祈远说什么她心慕自己?
笑话。
\"丁家唯殿下所用!\"丁祈远接过那纸放归书,而后郑重一拜。
他很清楚,乱世之中,便是身负巨资也守不住,便是没有顾相也会有别人,谁让士农工商,从商为末呢,没有倚仗,在这乱世,是个官儿都能从丁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这副家财落在晏君御手中还能落个好,也算他丁家积了善缘。
世人只知晏君御暴虐嗜杀,却都忘了,是他四处征战,护得大晏安稳,更在五年前地那场战役中,千里驰援北地军,险些身死。
若非他遇险,赴肃州祭拜先人的顾嫣华也不会遇上重伤的晏君御,也就不会有这一段孽缘。
他很清楚,她是真的喜欢晏君御,若非殿下亲自开口,顾嫣华绝不肯跟自己回去,这般没名没分地跟着,顾嫣华忍得,他忍不得,便是父亲母亲也忍不得。
他家的宝贝,哪里是这般任人糟践的?
丁祈远到铃阁的时候,顾嫣华正在用饭,未曾想表哥来了。
顾嫣华还想着丁家又出人,又出力,还出钱的,殿下总不至于叫表哥离开东宫吧?
见着者来人,还有些呆:\"表哥?\"
丁祈远将那一纸放归书递给顾嫣华之后,冷声吩咐湘琴和瓷画:\"去收拾收拾,马上离开东宫!\"
柳妈妈愣住了:\"少爷,这是为何?\"
他有些不耐,厉起眉:\"快些去收拾。\"
待看清了纸上的字,顾嫣华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眼睛发涩,连声音都有些发抖:\"表哥...你...为何要这般...\"
她只觉浑身无力,自己可笑又可怜,她哪里会认错,那正是殿下的字迹,遑论上面还印着他的私印。
纸上写着:去留随意。
顾嫣华最怕的,便是自己没名没分,殿下说不要便不要了,自己巴巴从登州赶来像是笑话一般。
去留随意...去留随意...
这是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啊。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
\"蛮蛮不用怕,表哥知你属意殿下,只是这般实在草率,你且随我回登州,表兄自由办法让殿下堂堂正正迎你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