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明白自己要怎么去面对自己一团乱麻的感情。他爱若梨吗?他摇头,他有些困惑,或许他只是可怜她,想要弥补一些自己过往的过失。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小芸,你好了没有,下一首该你上场了。”是歌女季清的声音,她转了转门把,想推门进来,好在门是反锁的。
“我在换衣服,马上就来。”若梨回道。
她吸了下鼻子,在桌子上拿了张纸,擦干了眼泪,又快速的整了整妆容,回头看了一眼周瑞康,冷冷的说:“你不能和徐曼琳结婚,你要对我姐姐从一而终!我不准你伤她的心。”说罢仰高了下巴,转开门把,离开的化妆室。
从一而终?瑞康心中苦笑,难道自己应该终身不娶?他伤了梅若君的心?那谁又伤了他的心?长叹了一口气,他走出化妆间。
看到一旁,那个叫季清的歌女正歪在墙上抽着烟,整个脑袋都被烟雾笼罩着,她回过头来,斜眯着眼对他一笑,并不说话,转头继续吞云吐雾。瑞康也没在意,快速的回到舞场。
徐曼琳已经找了他很久,脸色很不好,见到他,劈头就问:“你跑哪去了?”
“随便逛了逛。”
“逛?我的朋友都想要见你呢。”
“我不想见他们。”
“你这是存心要扫我的兴吗?”她怒气冲冲的质问他。
“我累了,先回去,你尽情的玩吧。”周瑞康不想和她在大庭广众下吵架,抬腿就往门口走去。
徐曼琳又气又急,想要追上去,但是她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觉得既委屈又没面子,她的傲气还是止住了她的脚步,一转身,坐在沙发里,倒了一杯白兰地就往嘴里灌,她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自己,真想醉死算了。
“别喝了!”宋远洋夺过她的酒杯,在她的身边坐下。
“你管我!”她又把酒杯夺过去,两人来来回回的把那可怜的酒杯拉来拉去。
“曼琳!”他大声的喊她。她的情绪突然崩溃了,揽着宋远洋的肩膀,大哭起来。
他拍着她的后背皱眉说:“你一定要嫁他吗?”
“是的。”她哭的稀里哗啦,嘴里却坚定的回答。
“为什么?他对你并不好,就算是瞎子都看的出他不爱你。”
“我爱他啊!”
“如果他一直这样对你,你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不管,我一定要他做我的丈夫。”
宋远洋摇摇头:“你还是那么任性。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婚姻来任性?你怎么可以去嫁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的男人?”
“再过两天,他就是我的丈夫了,我会很认真的对待自己的婚姻的。”
“曼琳,别自欺欺人,他跟你不配,跟我走,我们去法国,我买个庄园送给你,种满薰衣草。”他握着她的手:“我们两家的结合才是珠联璧合,门当户对。”
她猛的抽出自己的手,瞪了宋远洋一眼:“我过两天就要结婚了,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真心的……”
“你让我别嫁一个不爱我的男人,难道你就可以娶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吗?”她打断他的话,拿起手提袋,站了起来。“我不要做你们政治游戏的筹码,我爱他,我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说罢,她带着微醉的脚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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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似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这种平静让周瑞康觉得而有些不同寻常,梅若梨突然离开了徐公馆,消失了,徐曼琳变得很安静的准备着结婚的东西,不再出去胡混,也不再粘着他,她的脸上挂着期待幸福的笑容,默默的在那整理她的那件由法国设计师设计的绝美婚纱。
瑞康一面担心着若梨,一面又愧对着曼琳,他总隐隐的觉得四周的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他坐在沙发里,看着徐曼琳拿着婚纱在奢华的穿衣镜前来回旋转,脑子却想起梅若君在那个狭小简陋的小阁楼里高兴的旋转,她俩的脸上同样的洋溢着幸福和希望的光芒,可是梅若君那纤弱的身影却占据了他整颗心和整个大脑。
她的眸子里充满里的幸福,只是八平米的简陋小阁楼,就足以让她高兴成那样,是的,若梨是对的,她绝不可能是自愿回去周家大院,也不会是自愿去当那个周家大少奶奶,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哦,他的思绪又开始和她的幻影缠绕,她的笑,她的泪,她绣花时专注的模样,她做饭时麻利的动作,她写诗时轻咬着笔杆的样子,他越想越激动,越想越痛苦,却又非常享受这种痛苦的回忆。他现在的生活里有的是奢华,富贵,追捧,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快乐。而这些令他痛苦的回忆,是他唯一能够得到些慰藉的快乐。这是一颗多么矛盾的心,而他的生命恰恰是由这个矛盾的心的跳动而维持着。
他的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北平城里那些过往像电影一样重现,他看到她头上的那块喜帕从空中飞落在他的脸上,他俩四目相对,从那一刻起,她就深深烙在了他的心上,一个深刻,痛苦,磨灭不去的烙印。
他怀念北平的一切,他的亲人,友人,爱人,徐子言到底在哪?程嘉伟和程嘉琪是不是在学校上课?舒志和洵美长高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