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归骂,但谈话不能不进行下去。
看着陆漾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宁十九觉得自己再不张口,难保对面那人会在昏过去之前下个杀招,以消灭自己这个隐患。可是让他直接说,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略一踌躇,陆漾眼里的暴虐气息果然又翻腾了起来:“不说是吗?哼,那你以后都不用——”
宁十九脑袋里刹那一片空白,脱口而出:“我替你杀!”
陆漾愕然,手下一抖:“……什么?”
宁十九因为脖子上的剧痛而翻了个白眼,挣扎着道:“你——你心里魔念太重,万万不能再开杀戒了。但是我就没有这个问题,所以……我帮你杀。”
陆漾没有弄清楚宁十九话里头的逻辑,皱眉道:“等等,你这话不对啊……”
宁十九并不想等,已快速地说了下去:“在守玉关前面,你杀了一个蛮荒士兵,我由此而直接拔高了一个修行境界。你道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天道觉得,如果我修为原地不动的话,怕是压不住你了——压不住你心里复苏的魔念了。所以我作为你的劫,在你变恶趋魔的同时,必须跟着变强才行。”
陆漾点点头。
宁十九说得不错,在守玉关那里轻松夺走了一个士兵的生命,这让他重新回味起了上一世饮血屠戮的酣畅快意。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心中要伤人杀人的残忍念头就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现在想想,那的确是入魔前的征兆。
他不想入魔,与天下正道成日打打杀杀;可要他再收敛性子,变回陆家那温顺纯良的少主,却绝无可能。
陆家整个被锁在了画昙里,往好了说,这算是得了十年平安;若往坏了说,这分明就是全军覆灭。陆漾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总把这事和上一世的“兵变之夜”两相比照。每回想一次,本来已经淡化了的仇恨就增多一分,加之手上又染了血,正式入魔简直便是临门一脚的事。
“从那之后,我就专心留意你的变化。我听不到你的思想,不过,我倒是可以感觉出你心里的邪念。不管有多少山水阻隔,也不管你为那念头寻了什么冠冕堂皇的外衣,只要你起了坏心思,总是瞒不过我的。”宁十九瞪着陆漾,忽的竟微微一笑,脸上凶恶的线条顿时变得柔软,甚至是温柔起来,“听着,老魔,我不会杀你,也不想伤你,我只想让你当个好人罢了。我要你以后再不去杀人,也再不会想着杀人,因为这一切,自有我来帮你做。”
“……”
陆漾怔怔看了宁十九半晌,迟疑地张开嘴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宁十九尽量用最平和无害的表情望着他,可是陆漾蓦然脸色一冷,扬手就给了宁十九一记响亮的耳光。
“谎言!”陆漾哑声吼道,“堂堂天上之人,居然说自己要替一个魔头背负罪孽?你恪守的信条呢?你代表的正义呢?你维护的秩序呢?你弘扬的大道呢?连你也要自甘堕落,替人成魔,却把天下一心求道的修者们置于何地?”
他阴沉着脸,冷冷道:“你不会做这么做的——你是在骗我!”
宁十九也不动怒,坦然回望着他:“劝你改邪归正,就是我存在于此的理由,即我的信条,我的正义,我的秩序,我的道。天下人如何,自有煌煌天道正统来决定,我管他们作甚?我只是你的劫而已。所以说,如果可以阻止你入魔的话,我任何事情都能做——绝不骗你。”
“够了!”陆漾又一次掐住宁十九的脖子,冷笑道:“大宁啊大宁,我竟从没发现你这么会花言巧语!若我是个姑娘,现在该感动得以身相许了吧?”
宁十九咳嗽着大笑起来,挣扎着去掰陆漾的手指,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就算是个大老爷们……也可以……”
他脖子上的束缚力忽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压制住他全身要穴的那股力道也消失了。宁十九快速地翻身爬起,扶住陆漾。
陆漾七窍都在往外渗血,强行压下伤势很明显给了他更大的伤害。他一手扶住额头,一手抵住了宁十九的心脏,咬牙要放几句狠话,却终是叹息一声,把手收了回来:“罢了……今日且饶你不死吧。”
宁十九哑然失笑。
这种情况,究竟谁饶谁不死啊?
他要给陆老魔疗伤,陆漾却毫不领情,把他推到一边,叱道:“救你自己去!”
于是两人相对盘膝而坐,宁十九吸纳天地灵气,将一大堆外伤和骨头伤轻轻松松地就治愈了。而陆老魔比较惨,他伤在了神识处,整个脑袋都是一团浆糊,这让他歌都唱得断断续续,较以往还要难听十倍。
宁十九就靠在树上等他,摸摸自己重新接起来的琵琶骨,暗道:“这疯狗也不怕把我给废了……嗯,也许他的确就想把我废掉?可惜老子又不是人类,没有断了琵琶骨就散功的说法。”
宁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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