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故作严肃道,“有何事不明的依旧去问你姐姐,她到底比你进府年数久些,再来府上安危也该越发上心,如此之事不能再有。”
“是,昔娇记下了。”顾昔娇点头应诺,暗想自己倒占了个大便宜,原本还无计可施,如今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李氏又将话头转到夏雪兰身上,问:“到底怎样,也请老太太发个话,替我主持个公道。”
夏母对此事也很头痛,只说:“她若是流落街头怕是也不妥,让亲戚朋友们看见亦是伤我们夏府的体面,且她往外头再胡说一通,便越发难听了。”
夏赫亦是这样以为,皱着眉点头叹气,轻言:“她到底年纪还小,看在她亲生母亲早逝的份上且饶她一命吧。”
“顾昔娇你说吧,此事该如何处置?”李氏见那两人没个说法便当即就将这难题扔给了顾昔娇,她到底对她有些成见,便有意为难她。
顾昔娇头一次管事,自然要安排的妥当,稍作思量后说:“将她嫁出去吧,既不伤体面,亦对大家都有益。”
李氏意味深长的撇一眼顾昔娇,并未出言,只在心中盘算,倒是夏赫已然变了脸色,连连称道:“她虽还年幼些,却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我瞧着可以。”
女儿家嫁人就如再生,原本李氏还想着让夏雪兰嫁进大户人家做个良妾,而今她早已没了这个心思,但面上却比方才多些温和,又替她着想起来:“我养了她这般大,她对我无情我却对她还有义,若是她能出府便作罢,这件婚事就还交由我来操办吧。”
夏母原还有话说,但细思量着李氏方才所言未差,夏雪兰确实欠了她,因此只随着她的性子,不愿在插手此事。
这话传进夏雪兰的耳朵里甚是惶恐,她以为李氏肯定不安好心,没准要将她卖到什么穷山恶水之地,因此万般不要嫁,且也不肯离开柴房回去自己院里待嫁。
这事叫几个守院子的婆子甚为头痛,只得来请教顾昔娇:“夫人,您可去看看吧,这位小姐的性子太强,我们请她回去也不能,今儿个还要往府外跑,若不是管家看着,怕是早没了人影。”
“如今绑又绑不得,劝又劝不听,整日的骂三道四,实在叫我们为难。”另一个婆子亦跟着在一旁打小报告。
顾昔娇如今两头事多,自己那头商铺要张罗,另还这有府上之事要照应,因此未有精力用在夏雪兰身上,且连替她寻门户说亲之事亦是未能插手,都由李氏一人张罗着,说是一直未有看到好的。
说说是未有看到好的,其实是未能见着离京城远的,门户不仅贫寒且未有前途可言的人家,这才拖着,否则分分钟拉出去嫁了。
边上彩君小声道:“老太太那头唤小姐过去呢,我先往姑娘那里瞧瞧,若是无要紧的,便作罢。”
“也好。”顾昔娇点头,对那两个婆子吩咐,“彩君与你们一道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先将姑娘请回屋里再说。我先往老太太屋里走一趟。”
两个婆子虽心有不悦却又不好再言,只得跟着彩君往柴房去。
柴房那里正有夏子留再探夏雪兰,对她好言相劝:“你这是何苦呢,活一日便要好生过一日,这才是正经事,何况眼下嫡母为保自己贤良淑德请你回院里,就该识时务回去,总比待在这里强。”
夏雪兰冷笑,含泪凝视面前之人,切齿说:“果然无心之人养大的亦是无情无义的,没想到你流着母亲的血却像她。”
“我只知道谁给我好日子过,我就认谁,才不会像你这样傻,非跟自己过不去。”夏子留哼嗤反驳,瞧她的眼神甚有些鄙夷之色,又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她面前,“你好生藏起来,没准将来有用。”
“不需要。”夏雪兰不肯接,脸上忍不住泪水满面,又说,“我们的母亲是她害死的。”
夏子留注视住夏雪兰良久,那双眼眸冰冷如寒潭,清清楚楚对她缓缓道来:“是母亲自己去死的,因为她怕我们没有地位活的跟条狗一样,这才跟太太做了交换条件,否则你以为我们为何能享受这等待遇,是你太蠢,还差点害了我!”
夏雪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冲着夏子留的背影叫嚷:“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夏子留全当未听到,抬眸望天轻叹一声,想起五岁那时母亲拥住自己说的那番话:
我虽眼下得宠,却花无百日红,且终究是贱妾,更翻不过太太的手段去,可怜你们要随母亲这般卑贱无身份,若是我能换得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又能得番好前程,令人对你们敬重疼爱,亦也不算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