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字的时候你总站在一旁磨墨,也不过才十多岁,却老成的很。这一晃眼,竟就十多年过去了,果真是回不去?了。”
他看向苏徽意,说:“说吧,还想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做什么?”
苏徽意默了默,才说:“父亲,你想知道大哥当年是被谁害死的么?”
苏笙白不妨他会提起这个,不由怔了怔,才说:“你想说什么?”
苏徽意说:“父亲,你实话告诉我,大哥的那位姨太太,是不是被你给害死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笙白一下就动了怒,说:“那个姨太太是扶桑的特务,她接近老大后,盗了多少军机你不清楚么?”
苏徽意了然的点点头,“父亲这么做无可厚非,可却不应该将此事嫁祸给我。老大因为那个戏子的死对我生了恨意,可这件事我并不知情,老大却认定了是我不留情面。后来我才知道,是老二在从中作梗。”
他稍缓了缓,“他纵然有他的缘由,可我想,这里面应该也有父亲的意思吧。”
苏笙白冷哼了一声,“你如若与锦瑜没有私情,他又怎么会处处与你作对!你们兄弟走到今天,难不成都是我一手搅和的么?”
苏徽意点点头,说:“父亲说的有理,可你应该没想到,就因为你的胡乱猜测,却害死了大哥。”
“什么?!”苏笙白面色大变,失声惊问。
苏徽意缓缓舒了口气,“其实父亲的主要目的是想让我们几兄弟互相牵制,避免一方独大,危急你的地位。可偏偏老二被程锦瑜迷的神魂颠倒,拒绝娶司令之女。失去了牵制其余几人的能力,所以你就想尽法子要除掉程锦瑜。”
他抬眼看向面色惨白的父亲,继续说:“那时候在南地我的呼声最高,为了避免我一方独大,你就借着布防事宜对我进行嘉奖,那天我被灌了很多酒,醒来的时候看见你大怒着骂我,而程锦瑜就在我旁边睡着。”
苏笙白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胸口微微起伏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徽意看在眼里,语气仍是淡淡的,“那时候你是存了心让老二恨我,并且想逐程锦瑜出门。可你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怀了孕,而老二以为孩子是我的,你为了避免家丑外扬,逼着程锦瑜去医院。”
他顿了顿,“老二恨透了我,想与老大一起算计我,却没想到程锦瑜为我通风报信,让我躲过了一劫。也是程锦瑜告诉我,原来当时陷害我们的人还包括大哥,他为了让我声名狼藉,不惜利用了程锦瑜。”
半晌的沉默无声,他才慢慢的说:“大哥死的那晚,那场大火就是老二放的。”
他才说完这一句,苏笙白已经激动的将书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了地上,他胸腔起伏着,像是不能承受似的,“孽障,这群孽障!”
苏徽意嘴角微微抽搐着,“父亲,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你要置蔷薇于死地?如果是因为沈平生留下的关于你的罪证,你大可以通过其他途径销毁它,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
苏笙白神色一变,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疲惫的挥了挥手。
苏徽意明知道此刻不应该再问下去,却还是说:“蔷薇她再怎么样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却几次三番的暗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一向都是沉稳的,此刻也禁不住情绪激动起来,“她怀了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难道除掉她,比血脉还要重要么?”
他说完这一句,连眼睛都红了,心中缠绕着千丝万缕,那一种悲凉又夹杂着满满的无力感,让他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嘴角也抽搐着,“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子,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还不够!你却还是要步步紧逼,赶尽杀绝!”
他慢慢吁了口气,转身走出去,隔心的镂花映照在地上,厅里光线极暗。像是冬日的清晨,周遭都是灰蒙蒙的。
檐头的雨声渐渐地大起来,外头的雨雾寒气氤氲似的缭绕着,他缓缓走出去,只觉得寒意逼人。雨幕仍旧如烟似雾,衬得青绿的树愈发的朦胧,倒像是笼上一层霜似的。
前头的青石板上积了不少雨水,这样的梅雨季节,烟雨笼着湿寒之气慢慢袭过来,竟就让他脊背发寒。
前路漫漫,只是一步一步走着,像是极安稳的。可是抬头去看,这旧宅愈发的空旷幽深,像是囚禁住他的牢笼。
总也走不出去。
四野清寂,雨水冷泠泠的,他只觉得筋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