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时候才来接我?”
外公还是不说话,就是呵呵呵的笑着点头。
“外公你眼睛流泪了?你是不是哭了?你为什么哭了外公?舅舅又惹你生气了吗?外公你怎么不说话?......”
舅舅的离世没有击倒那个暮年的老人,却击碎了我妈和大姐之间脆弱的屏障。舅舅死后没多久,我爸妈之间爆发了自我出生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我妈砸了大姐房间所有的东西,骂她不识好歹,养不熟的白眼狼,还说舅舅的事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她会让大姐生不如死。
“滕子君!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女儿18岁生日都没过,她一个未成年人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周密的计划!”
我坐在楼梯口玩着舅舅买给我的小汽车,我将它从扶手上开到长长的楼梯上,又从一阶阶的台阶上开到大姐的房间门口,然后从地上开到门上。我听见门里的妈妈大声撕喊一声像是砸了什么东西,有人闷哼一声,然后是哐当一声巨响。
“滚!你以为你是谁!我嫁给你你在申洲才是个人,我要是不要你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你女儿?哈哈哈,哈哈哈你女儿,我要弄死你女儿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你有种把我也弄死。只要我活着,谁,也,动不了妍妍!你敢动我她一根头发,我绝饶不了你!”
姨姥姥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捂住我的耳朵:“小谦我到处找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走,咱们一起去院子里开汽车。我还给你洗了好多车厘子......”
“姥姥,爸爸妈妈会离婚吗?”
我看见姨姥姥的脸色微变,她蹲下来神色凝重的拉着我的双手道:“是谁给你胡说八道了吗?别听别人乱说,所有的夫妻都会吵架,爸爸妈妈气消了就和好了。”
“可是......”
大姐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那是我第一次见温文儒雅的周教授憋的面色通红,双眼怒瞪,脖子上青筋毕露的样子。看见姨姥姥抱着我站在门口,他像是用了毕生所有的力气才压下来心中的怒火,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威慑力:“阿姨,安排司机把世谦送到翠城山苑老爷子那边......”
周教授话还没说完,我妈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她哭的双眼通红,头发凌乱:“我儿子不用你管!要管去管你女儿吧,你们才是一家人!”
“你够了没有!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没有!不够!我......”
“妈妈......wuwu......”
我自出生从来没见过周教授跟我妈红过脸,他们一直都是一个在闹一个在笑,我妈大小姐脾气火爆,我爸从来都是消火神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妈妈虽然脾气不好,却很尊重我爸,从未对我爸提出任何过分要求。
我爸是文人,文人很重气节,他面上软糯和气,内里坚如磐石,而我妈爱他入骨,从来不舍得让他感到丝毫的委屈,屈居人下更是不可能。我妈从小没伺候过人,却在结婚第一年跟着我爸在学校住了一年教工宿舍,有情饮水饱,后来有了我,周教授才同意搬出教工宿舍住进外公给他们置办的别墅里。他们婚前就有协议,不可以干涉对方的职业直到我舅去世,我妈跟大姐无法和解,在外公的干涉下,他们各退一步,我爸辞掉学校的工作,进入世洲国际,替舅舅守好产业直到我长大成人。
好的家庭氛围就像一块温暖有养分的土壤,滋养每个家庭成员的一生。而不好的家庭氛围却像一瓶毒药,一点一点慢慢侵蚀着每个家庭成员的生命,留下无法痊愈的伤痛。在我上小学期间,也曾断断续续拥有过来自父母温暖的爱,我甚至试图想要亲近周黛妍,可是每次都会被父母两种不同的态度搞的不知措施。
周教授说那是姐姐,你们是姐弟,以后要相互扶持。我喊她姐姐,她也答应了,可她在周教授离开后转脸就甩开了我的手。
我妈说不要靠近周黛妍,她永远不可能是你姐,她会害死你,还会抢走属于你的一切!你舅舅就是她害死的!
周黛妍在无人处牵着我的手,她温柔的笑着,朱唇轻启吐出一段冰冷的话:“别叫我姐,我妈只有一个孩子。”
人无完人,善恶共生。我们大部分人,是会作恶的好人。我们知道自己的恶,看见自己的错,有人用弥天大谎伪装自己邪恶的一面,但也总有人愿意用余生的忏悔和改变,去向善良靠的近一点,再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