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一过,春种便收尾了,黎宝璐也开始将京城和保定的管事们叫来查账。
一查才发现她现在是负资产,因为春种,保定的两个农庄,京城的一个农庄都和德昌银号借了钱购买种子和农具,保定的两个铺子倒是盈余状态,只是那收益也就够他们一个月的花销。
而京城的三个铺子更狠,同样和德昌银号借了钱,理由是进货,三个铺子加起来所借的银两足有一千二百两。
嗯,温泉庄子也借了,因为他们要保养庄子,修缮房屋,但主子一直不拨钱,而早前他们都是这么干的,先借钱把事干了,等有收益的时候再把钱还了。
这一借再一还,根据账本上的记录,到最后她别说收益了,还得倒贴钱进去还银号的钱。
黎宝璐给生生气笑了,这几个月他们只出不进,所以卖画得的一千两现在只剩下五百多两了,合着她现在是负资产了!
查过账后,黎宝璐扭头对红桃道:“去书房里把第二排书架顶上的盒子拿来与我。”
底下的九位管事对视一眼,低下头去站好。
自打知道他们会被分给顾景云时,他们就想好了对策,但从二月等到四月,春种都结束了主子们也没叫他们。
让他们一肚子的话没法说出来,可憋死他们了。
现在好了,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大家等着新主子的质问和怒火。
红桃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快步走去书房拿东西。
黎宝璐是气,但也只气了一瞬间,然后便笑了,待打开盒子重新确认过一遍里面的卖身契,那笑得更开心了。
这九人,从他们自身到他们的孙子都是死契,幸亏她走前多了个心眼,要把分给她的下人的直系亲属全部带走。
黎宝璐“啪”的一声合上盒子,冷笑一声,他们从身到心都是他的,她还顾忌个球呀。
她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们一圈,道:“这账本太多,我一时也看不完,你们先在城里找个客栈住下,等我查完账再走。”
九人目瞪口呆,这,这就完了?
京城三个铺子的管事忍不住道:“太太,我们家就在京城,我们不用住客栈了吧?”
“不,”黎宝璐沉着脸道:“那三个铺子与我都不在一个方向,你们回去了,我要找人问话还得叫人去请,先就近找一家客栈住下,预备晚上大爷回来了问你们话。”
黎宝璐转头对红桃道:“让二林领着他们出去找客栈,给他们开好房间。”
“太太可是因我们和德昌银号借钱恼了?”京郊农庄的管事满脸羞愧的道:“是奴才等无能,这两年天灾不断,我们农庄的田又不够肥厚,这才花销多过收益,迫不得已才和德昌银号借钱,不过太太放心,等夏收和秋收过去我们就能把欠的钱还上了。”
黎宝璐眯着眼睛看他,沉声道:“你先退下,等我查过账再说。”
九人无奈退下,他们已经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了,谁知道太太还是避而不谈,是因为男人不在身边底气不足还是憋什么大招呢?
保定来的五位管事迷糊,但京城的四位管事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黎宝璐打算盘的功夫,四人心中忐忑,他们已经很小心的把账抹平了,对方应该不会查出来吧?
事实上黎宝璐根本没查,她只看了一遍便知道账本有问题,至于哪里有问题,她为什么要去查?
这又不是记忆中现代的公司,还需拿到证据指证一类的。
哼,这些人可都是她的下人,还是签了死契的下人,直接把家给抄了不就行了?
费心费力的去查账还不一定能查出全部的问题呢。
黎宝璐起身拿了一个钱袋和红桃出门。
聆圣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不少,黎宝璐站在街口看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一个满脸凶相的青年正守在一个摊位前大声叫道:“卖花了,卖花了,保定一等花农培育出来的牡丹花,桃花,月季花,各种花咧——”
黎宝璐站在他的摊位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兄弟改行卖花了?不错,不错!”
凶脸青年看见她本还有些疑惑,待看见她指间掐了一朵桃花头也不转就反手插在她身后丫头的头上时面色便一变,撒开腿就要跑,黎宝璐却眼疾手快的一把扯住他的腰带,他只觉裤子一松忙手快的捉住裤子,好险没掉下。
“跑什么,我又不吃你!”
凶脸青年面色变了又变,最后捂着裤子低声讨好道:“姑奶奶,我们现在改邪归正了,我就卖卖花,赚些小钱糊口……”
“信你才有鬼,”黎宝璐斜睇了他一眼道:“昨儿你明明摆摊卖的小首饰,前儿我还看见那傻大个站在路口卖书来着,怎么,你们要偷的人住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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