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〇一管委会的叛乱看似冲动鲁莽,但细想起来,距成功也就只差那么一点点运气。如果三星军的月球驻军晚几个小时出动,世界局势就会发生很大的改动了。戴江南和提都斯在这次强袭解围战中分别立下了赫赫战功,只是戴疯子因小失大,估计回去后日子会非常不好过,他便索性赖在月球基地装病,不知要躲上多久的风头才敢返回三星。
而提都斯可谓名利双收,据说新罗马市长的千金在欢迎酒会上看上了他,向他频送秋波。小提的反映则是非一般的酷,在众多欧洲美人的环绕中施展“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功夫,吟出了“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言,然后在无数人的惊呼赞叹中施施然离开主星。三〇一方面的事,他都丢给了华沙会议的参加者去处置了。
这次事件中,提都斯捞够了政治资本。瞧来哪天他想通了弃军从政,准能迅速成为一员政坛新星。但看起来他最关心的还是三星这边的事,参加完了酒会便迅速赶回来了。回来之后,他也不组织人召开庆功会,而是立即召来虹翔,命令他立即整备舰队,做好随时出动的准备。辛巴也接到了类似的命令,只不过是以书面形式——提都斯已经没时间召见这个向来不睦的家伙了。
当天下午,这俩人就跑到我病床前告状来了。
“他命令我耶,他那个‘享受正军级待遇’的家伙居然命令我!”虹翔颇为恼怒地叫唤着。
“黄二,你倒是给个说法!”辛巴挥舞着拳头大叫:“那个和国女人都不会用那样的口气对我说话的,他居然不但那么干了,甚至连面都不见我一面,就那么一纸传真向我下令!”
我笑眯眯地反问:“你们服从的究竟是雷隆多,还是我个人?”
“切~~~自大狂!”
“什么叫服从?你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虽然这二人的反应非常有趣兼幼稚,我却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挥了挥手说:“算了,这次就忍一口气,他毕竟是在代理我的职权嘛。给他面子就等于给我面子,忍一忍,哈哈,忍一忍。等这件事办完了,我恢复行使职权时再给你们找面子,在酒席上灌倒他!他这么要求,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先去作准备吧。”
辛巴气呼呼地先行离开了。虹翔故意晚留了一步,等见辛巴走的得没影了才关上病房的门,呵斥道:“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唉,我也很想工作!惜乎天生身体羸弱,重伤之下,恢复很慢,大概还要个三年五载才能稍复当初风情。”我大大哀叹一回,呜呼道:“叹我世间,庸才如恒河沙数,能者则茕茕孑立。面对如此苍凉而变态的世界,我唯有说:能者多劳,请你们继续好好干下去吧!我这个休闲总督,就是那天上的浮云,不值诸君心中记挂!”
“闹完了吗,爽得很吗?”虹翔不无火气地顶了回来:“你的职责是什么?主持全面工作!现在让提都斯来主持干什么?不仅这样,你还把管家婆放走度假去了,你把握得住事态的发展吗?万一惹下乱子怎么办?!”
“哈哈,你不是最气愤她吗,怎么几天不见就想她了?”我打着哈哈问:“虽然你俩看着非常不合适,但如果有意的话,我可以给你牵个线拉个皮条。凭我跟她的关系,约出来陪你单独吃个饭谈个心还是可以的。”
“免了,免了!泥棒女人我睡过成百上千,她那样的送给我都不要!”虹翔立即把自己抽身事外,继续逼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观察雷隆多究竟可以缺少什么人。”我轻声答道:“而且也真的想休息休息了,就让我过几天普通人的生活吧。”
奥维马斯已经认可了提都斯暂时代行我的权力一事,但其中花絮也颇耐人寻味。提都斯回雷隆多途中经过大十字架,在那里停留了两个小时前去拜会奥上将。他这回的差事办得实在精彩,唯一会令上将不爽的是抢了一大半本应由上将的手下一手包揽的功劳。奥维马斯对他的训话很快通过另外的渠道到了我的耳边:
“提都斯,这件事证明了你的能力。你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在大十字架上怨天尤人的憋闷青年了,你让全世界都看到了你的能力和魄力。”
“但是,你一定要认准自己的位置,不要得意便忘形,变得无法无天。”
“看到你,就如看到两年前的黄而。不知你在多久之后对于他会成为他现在对于我这样的状况。”
“好好干吧。三星的淤泥也需要一阵暴风来扫荡了,但切记张驰有度,不要过分。”
提都斯是怎么反应的,我就不知道了。他应该是什么都没说——被上将如此严厉地诫勉时,闭口不言虚心受教才是最理智的选择。提都斯回到雷隆多后就开始部署下一步行动,但这些已经变得跟我没有太大关系。我很累了,正想借此机会做一回旁观者,他想怎么样,都随他吧!
过了三五天,提都斯的淫威渐现,辛巴、虹翔和雷隆多所有军政单位都忙了起来,逐渐没有人再来探望我。我在医院里呆得太无聊,便跳窗户出去闲逛。闲游了一会,来到了当年我开设的网吧,更迎面撞见正在那里发喜糖的洋子和她未婚夫宫田秀树。
费里亚战略是个不确定的长期战略,洋子那边的工作更不确定。有时监听到了什么情报,忙个几周一月,但更多的时候是空空等待。这一年多来都没什么特别重大的消息,她来我这里报告的少了,更没来我家里玩过——这个我也理解,随着地位的差距日益增大,无形中造成一种颇具压迫性的氛围,洋子这些人因此都逐渐疏远了。而我们虽然不想如此脱离群众,那么点剩余时间却也仅仅够在高层间交流而已。现在好不容易休闲了下来,我顿时想搞一回接近群众,和颜悦色地大声嚷嚷道:“你都要结婚了啊,我还以为你这丫头是嫁不出去的呢。怎么,我这老领导你都不请啊!”
这句话具备双重效果。前半部分是激洋子的,按她过去的脾气,准是立即飞起一脚踢过来,现在却只对我作个鬼脸就算了。可听到后一句,她的鬼脸立即凝固在了脸上,苦笑着说:“领导们都忙,这个我们都是知道的……”
我哪肯刚过这样的机会,逮着这个机会就狠狠地把洋子荡了一顿,教训她忘本,连我这样的老同事、老领导都不放在眼里了。直到把她和她那几乎说不出顺畅汉语的和国未婚夫恐吓得面无人色,才饶过他们,说:“到时候我会来的,让我当主婚人吧。”
就在我尽情享受这两年来难得的彻底休闲时光时,提都斯那边正搞得紧锣密鼓,没日没夜地炮制材料。他居然穷极无聊地开始调查组合地球上的邪教问题。我粗翻了几下他那边送来的材料,内容全是邪教资料。一时拿不准他的意图,困惑了起来。
在GDI内部说起邪教,那基本是个专属名词,特指一个活动了三十多年的曾名为正义教团的地下组织。二十年前,GDI发现这个教团在自己鼻子底下发展了十年,竟然扩充到了八千万之众,在许多半孤立地区的实际影响甚至远超GDI和地方政府,在GDI的权力版图里造成了大片大片的真空地带,并时不时有激进教徒发动暴力事件,企图进一步驱逐GDI以扩充自己的势力。认识到这些后,GDI的全球内情部门才立即联合行动起来,亡羊补牢地聚集全球之力大肆剿灭,枪毙该组织中级以上干部便达三十余名。那个组织因此沉寂了些时候,但近年活动有加剧之势。两年前我作为三星代表回主星开会,小淫贼他们接我时居然不敢穿军服,说怕被暴徒袭击——就是指那个组织。
提都斯对这些与三星毫无关系的陈年旧事进行大规模挖掘活动,加以专门提出,究竟是什么意思?四〇四局每周给我一期简报,至今未在雷隆多和三星发现确有证据的邪教活动啊。
第二天,提都斯那边送来的材料就吓了我一跳:他从三〇一管委会资料里发现了与邪教勾结的证据?翻了几翻,满篇都是,顿时无心看下去,立即打电话给他:“你材料上说的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你胡编乱造的?这种事可开不得黄腔,万一给人捉住捏造材料的罪名追究起来,麻烦得很。”
提都斯沉默了一下,颇为慎重地回答:“材料的真实程度绝对没有问题的,现在还在进一步整理。假以时日,将会得到更多有力的证据。”
“有意义吗?我觉得这个事是不是可以放一放了?”我大咧咧地说:“三〇一已经给斗垮了。从你发过来的材料看,上将那边的意思好像是不再追究了,要以德治众、以德服人。你还翻这些老帐,不是白白的劳民伤财吗?”
“绝对不会是无谓的努力。”提都斯急迫地说:“请信任我的策略。我相信,再过几天,我们就会取得更大的成就,实现最大限度消除威胁、扩大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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