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一阵沉默之后,我终于选择了开口:“你的发现不无道理,我们之间确实可以交流一些外人无法参与的东西,尽管这不见得是好事。至于同情心嘛,著名思想家孟德斯鸠说过:‘再凶猛的野兽,也有一丝怜悯。我丝毫无怜悯,所以不是野兽’。以此为论据可推得:大家都认为我是野物,野生动物再狠都会有那么一点点同情心,因此我有同情心是很正常地。”
陈琪捂住嘴,侧开脸去不敢看我,肩头止不住剧烈地抖动起来。我愕然地看着她,直到她忍不住泄气,哈哈大笑起来。她开心得过分,以至于笑得喘不过气来,引发了剧烈的咳嗽。我看得担心起来,准备去找水和氧气瓶给她预备着。刚准备动身,她摇了摇手道:“我没事。”又止不住笑了一会,憋足了气对我说:“莎士比亚,不是孟德斯鸠。”
“口误,口误。”我毫不脸红地回答道。
“我突然觉得如果作为你的朋友,和你在一起会很快乐。”陈琪突发奇想道:“我们做朋友好不好?要做那种坚实的盟友,非一般的泛泛之交。”
在上三星之前,她的追随者一向不少。根据我一贯的印象,这种女人是男人的天敌,利用男人是她们的本能。至于什么友谊,怕她根本不能理解是怎么回事。但这个时候凉风习习,又难逢能够拿着一百五十元一夜的巨额补助在这美湖边守夜,不吹牛打屁实在对不起如此良辰美景,我便随口问她坚实盟友的定义。她见我难得没有搞怪,顿时精神焕发,详加解释道:“我从小就幻想过那样一种关系:超越一般的交际往来,或是青梅竹马的友谊。它发生于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这两个人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伟大友谊后,彼此心意相通,相互弥补心灵之缺……”
我越听越晕,抗议道:“你可不可以说得简单明了一点,让我这样愚鲁之徒也可以听得明白?”陈琪连忙说“没问题”,眼睛转了转,想了片刻说:“一个人呢,除了天生交际狂,一生会交往不少人,有同性有异性。排除****之外,真心交往的人绝对不会很多,愿意为之两肋插刀、舍生忘死的更少,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有。在伟大友谊的二者之间,不分彼此、不分生死——我想要的就是那样的。”
虽然她已经尽量说得简单了,可我还是听得头晕,并且产生了一个念头:这女人回主星不成,发神经了。然而她片刻不由得我想便追问道:“我们来试试看怎么样?”我半是发晕、半是心怀不轨地点了点头。她兴奋不已,握住我的手说:“黄而,我们立即开始这段惊世骇俗的伟大友谊吧!”
忽然,一阵难以名状的难受感觉直升心头,难道和她化干戈为玉帛是上了大当?然而我习惯性地抬头看天时,却发现高空处金光一闪,一个黑黝黝的柱状物落了下来。不及我等回过神来,这个东西已落至地表,直插入人工湖内,腾地顶端蓝光大现,好像奥运会的大火把给人乾坤挪移到了这里一般。有警惕性过高到神经质的对火把开了两枪,立即遭到上级的痛骂。可是我发现了更加怪异的事:
在湖边、墙角守候的五个隐形暗哨,全部显形了!
刚才跟陈琪吹了半天,完全象是在跟空气说话。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们聊了一大堆荒诞不经的、大白天互相看着对方定然说不出口的话题,这就跟在网上与看不见的人聊天时胡说八道能力会暴增一百倍是一个道理。可是现在我和她肩并着肩,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发着耀眼蓝光的身影,怎么不隐形了?我们互相瞪着,开始以为是隐形装置坏了,同时伸手去拨动自己腰间的隐形开关。可是很明显,关闭隐形后,看到的身影颜色比较正常;打开后就是发蓝的,而且很亮。这意味着:我们的隐形被人家破解了!
天哪,这也就是说……
一声巨响宣布了费里亚第二次突击的开始。五个四爪蜘蛛从假山附近的树林里冒了出来,向大门处的一挺重机枪开火了。重机枪手仅仅还击了五秒钟,就给连人带枪座一起掀上了天。湖边凉亭顶上的一个隐蔽机枪手立即对它们猛烈开火,打倒了最前头的一个,正转向扫射第二个时,给它们又把凉亭炸飞了。虽然它们一出现就狠狠地威风了一把,但在那次环形山遭遇战后,雷隆多方已多次检讨过对已知费里亚兵种的战斗方法,发现这家伙的光子炮虽然威力比较大,但是射速较慢,防御力比起龙骨兵来说也高不到哪里去,属防空兵种,大概跟个会走路的高射炮差不多。
高射炮就算会走路,也万万不是群起攻击的普通步兵的对手。枪声就是命令,大楼里待命的一个警卫排(注:现在的雷隆多,一个排可当原来的一个连人数,足有一百多人)大半都涌了出来,抢占有利地形射击。四爪蜘蛛数量有限,虽然把大楼的二楼打破了一个大口子,却在一分钟内接连给打趴下两个。剩下两个身受重伤,摇摇摆摆地向它们出来的树丛里逃去。
顷刻间,我目睹了文件上吹嘘已久的雷隆多军力之跳跃性飞升。果然,在大力宣传鼓动之下,士兵们不再惧怕费里亚,通过这一小交火更验证了敌人是纸老虎,大伙立即雄心万丈、士气高涨。他们的排长大呼一声:“兄弟们,立功的时候到了,上啊!”便马上有三十多人从隐蔽处跳了出来,急速向四爪蜘蛛逃跑方向追击而去,大楼里隐藏的士兵也开始陆续往外冲。我们这边的隐形保卫都受了他的蛊惑,纷纷追击上去。我给他喊得心潮澎湃,也跳起来准备去追杀四爪蜘蛛。陈琪一把拽住我,叫道:“别冲动,恐怕有陷阱。”我大呼道:“怕个球,让我杀人去!”陈琪愈发努力地拽住我,叫道:“你少给我逞能,给我留着保护我。”
最近我在精神实验中对龙骨兵一对一对战中保持全胜,正想测试一回打四爪蜘蛛效果怎样,却给这个赖皮女人拉着不能亲临战阵去冲杀一回。正烦恼间,突然远处飞来四个奇形怪状的飞船,分两路分别向警卫大楼和假山处飞去。离我们较近的两艘飞船离地大约一百米,丝毫不停顿和下降高度便在警卫大楼顶上丢下了一大堆东西。这些东西极重,一落到楼顶就立即砸穿了建筑,随即建筑里穿来了剧烈的枪声和惨呼声。我急忙戴上耳机,通讯回路里传来了地狱一般的声音:枪声、哭声、刀刃切割肉体声、士兵绝望的大叫“龙骨兵,龙骨兵!!!”
前面假山那边也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虽然与龙骨兵在开阔地战斗是一场灾难,但他们的遭遇总比背后受袭的楼中警卫好得多吧。我定神在耳机里听着他们哭喊中的信息,楼中残余警卫叫喊中大略透露出遭到十余名龙骨兵的袭击,树林那边大约有二十多个龙骨兵。这次突击规模和密集程度远超上次,虽然做好了迎击准备,但因为最后一天的交接问题,这时已经完全不能指望空军的支持。我急忙推了一把陈琪:“快联系MK-3来,这里万万挡不住!”
陈琪有点吓傻了,给我连推了两把才反应过来。她立即呼叫第一机械化营的MK-3前来增援,然而是否来得及尚是未知之数。我在耳机里听得头晕,一把扯开,恨恨地骂道:“哪个神经病排的班,不让MK-3进驻进来?”陈琪呼叫部队之余侧脸说:“那些大佬们不喜欢机器人,更不喜欢带枪的机器人。”我惊呼道:“理由不可能这么庸俗吧!”陈琪点点头道:“就是这么庸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