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 夷为平地（二）

凡尘，又回到了他从小长大的云中城，一晃快十年了，凡尘依旧不变，可是凡人寿命终究有限，昔日一些总与他打招呼的老伯，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萧尘心中不禁有些伤感，凡人的寿命太过短暂，倘若百年之后，自己再回到这里，那是怎样一种孤独？

    世人皆想长生不死，等到了真的长生不死那天，大概就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最后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吧……

    晌午时，萧尘回到了萧家，看着鬓角又多出许多白发的父亲，心中不禁有些难受，父亲终究只是凡人，可自己却不能趁着他还在时，常伴他左右……

    上次回来，还是六年前，如今整个萧家，变化还是挺大的，许多地方都重建了一番，从小与他打打闹闹的堂姐萧玉，也嫁去了上官家，这次听说他回来了，立即拉着夫君跑了回来……

    而昔日与他同去三清门的丫鬟小若，三年前等不到他回来，也嫁去了赵国，如今成了赵国的王妃，当时竟是赵国皇帝不顾众多大臣反对，亲自上门提的亲，而小若，则是以萧家四小姐的名义嫁出去的。

    这一次，萧尘在萧家足足留了三天，五月初二时，他并没有直接去落玉霞，而是去了赵国，去看看小若，去看看赵皇子，或者说，如今的赵国皇帝。

    也许，再过不久世事难料，失去了这次机会，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凡尘几千里路，于他而言，不过转眼间罢了，下午时便来到了赵国都城，直接御剑落到了皇宫里，皇宫禁卫军全都吓懵了，而赵皇帝见着他，整个人完全愣住了：“萧……萧师兄……”

    “赵师弟。”

    萧尘笑了笑，如今的赵皇子不再是昔日的青年了，而他，也不再是昔日的少年了，嘴边生满了深青色的胡渣。

    “来人！备宴！”

    即便如今已贵为一国之君的赵皇子，说起当年的往事，也不禁红了眼，小若成了王妃，见到昔日少爷，更是哭哭啼啼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下边一群大臣全都懵了圈，陛下这是在跟一个仙人饮酒？

    二人一直喝到晚上，等大臣们都下去时，赵皇子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我根本就不想做这个皇帝，我觉得我的人生应该是修仙才对，可他们偏要我做这个皇帝，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

    萧尘在一旁听着，既想哭又想笑，想到昔日三清门的一幕幕，最终还是红了眼。

    二人一直在御花园大醉到第二天天亮，赵皇子也不去上朝了，到中午时，萧尘便该走了，去落玉霞，这一别，恐是相见再无期了，十年，百年……还是千年？

    千年以后，故人已成冢，俗世红尘，浮浮沉沉，到那时，十里杏花下，何人再添一杯酒？

    ……

    落玉霞位于九州南境的玉落峰，萧尘依然记得位置，而整座玉落峰，皆被一座厉害的禁制阵法笼罩，又有着障眼阵法，还有各种结界，别说凡人，哪怕是强如萧尘这样的人，也休想攻进去，甚至连落玉霞在哪都找不着，毕竟要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

    萧尘第一次来这里时，是那次从凡尘天风门逃出来，后遭天风门的人追杀，和李慕雪误打误撞跑进了里面，然后遇上了尸傀，后为白素素所救，但这只是他的记忆，其实当年，他还只是个婴儿时，便来过这里一次，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白姐！熠兄！”进入山里面后，萧尘找不着路，直接放开嗓子大喊了起来，不到片刻，远处便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子笑声：“哈哈！谁来我玉落峰大喊大叫！”

    紧接着，一名身着紫白相间长衫的男子飘飞了过来，男子双瞳似火而红，腰间悬挂着一只紫金小葫芦，萧尘苦笑：“熠兄，你们这太难找了，我转了老半天，又转回这里了。”

    “哈哈！”熠瞳仰头一笑：“正好，白姐还没回来，走，我们喝酒去！”

    “等等，白姐不在？”萧尘微微一愣。

    “是啊，白姐上次回灵寂间去了，不知道是什么事，反正当时走得很急，都快一个月了，现在应该快回来了吧，怎么？萧兄弟有事？话说你们这两年跑哪去了？”

    看样子，熠瞳并不知晓风云城最近的事情，萧尘轻轻一笑：“没事，那便喝酒去，我与你慢慢说。”

    就这样，二人去了外面小镇喝酒，夜里才回去，又到五月初六这天，白素素总算从紫府回来了，一见到萧尘，立时便猜到了几分，显然，她已经知晓了最近的事情。

    三人坐在屋子里，熠瞳听说了这些事后，眉头紧皱，萧尘声音有些低沉：“他们杀了天羽，一个孩子。”

    白素素叹了声气，道：“你现在，要怎样？”

    “报仇。”萧尘抬起头来，眼神，异常的阴寒，口中只冷冷道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