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说道,“如果朝中的文武百官真的能为皇上分忧的话,新近征收的辽饷也就不会无视太祖皇帝制定的以东南之赋养西北之兵的祖制,竟然要南、北百姓按照田数均摊新饷。”
冉兴让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很显然他也知道均摊辽饷的危害,势必给北方的百姓,尤其是西北的百姓带来沉重的灾难。
不过他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即便心里对朝政有意见也唯有藏在心里,不能轻易透露出来,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驸马,倘若官军在辽东败了,皇上召驸马入仕,驸马会如何做?”
李宏宇此时已经看出来冉兴让心中对官场其实颇为眷恋,毕竟踏入官场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梦想,而且也意识到了辽饷的危害,否则不会沉默不语,于是趁热打铁地问道。
“如果皇上宣召,本驸马自然义不容辞,为国效力,为君尽忠!”冉兴让回过神来,没有丝毫犹豫,沉声向李宏宇说道。
“驸马大义,在下颇为钦佩,敬驸马一杯。”李宏宇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有了冉兴让这句话他可就放心了,于是端起面前的酒杯敬向了冉兴让。
“李解元,官军在辽东会败吗?”冉兴让与李宏宇碰了一下酒杯,两人一饮而尽后他放下手里的杯子,不无狐疑地望向了李宏宇,要知道现在朝堂上下都对剿灭女真人充满了信心。
“驸马,虽然在下知道这样说有些不妥,但在在下看来此次辽东之战官军必败!”李宏宇拿起酒壶给冉兴让倒了一杯酒,压低了音量说道。
“李解元,你说皇上如果召本驸马入仕,会让本驸马在哪个部院衙门任职?”
望着神色严肃的李宏宇,冉兴让吃了一惊,他并不觉得李宏宇是在开玩笑,于是有些好奇地小声问道。
他是堂堂驸马自然不会跑到地方上的衙门去当知县什么的,肯定要留在京城,再怎么说寿宁公主待在京城他岂可离开?
“海关!”李宏闻言沉吟了一下,放下手里的酒壶后说道,竟然他准备要把冉兴让拖下水,那么自然不会隐瞒他了。
冉兴让是一个老成持稳的人,因此李宏宇肯定不担心他满世界地去宣扬他所说的事情,那样的话恐怕到头来倒霉的是他自己。
再者说了,朱婉婷与寿宁公主形如亲姐妹,冉兴让绝对会守口如瓶,他可不希望朱婉婷受到伤害。
“海关?”冉兴让闻言怔了怔,脸上流露出愕然的神色,一时间没有弄明白李宏宇说的意思,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名词。
“先帝爷在世的时候在福建开设月港为民间与海外通商口岸,设立关衙收取海外通商船只的税赋,故而在下称其为海关。”
李宏宇这时才想起这个年代还没有“海关”这么个名词,于是开口解释道,“与大明的市舶司类似,不过市舶司隶属地方,但海关由皇上直辖。”
“原来是这样!”冉兴让这下可听明白了,微微颔,原来李宏宇说的就是收取来往船只关税的市舶司,随后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疑惑地望着李宏宇,“皇上已经在月光和市舶司派遣了税监,为何还要让本驸马涉及此事?”
“皇上之所以派税监是不相信地方上衙门里的那些官员,怕他们中饱私囊,因此令内侍以税监的名义前往监督,往往与当地官员闹得不可开交,并且影响地方事务。”
李宏宇知道冉兴让现在还不清楚他所说的意思,于是开口解释道,“驸马是皇上的姑爷,如果驸马在海关皇上就会放心,不至于再派税监前去。”
“驸马,以臣看来,市舶司已经无法应对越来越繁盛的海外商贸,故而海关将有一套完善的制度来处理那些海外贸易,与市舶司完全不同。”
说着,李宏宇沉吟了一下,神色严肃地望向了冉兴让,“不过此举将得罪那些从事海上走私的获益者,因此海关的官可不好当呀!”
“不过一些蝇营狗苟之辈罢了,有何俱哉!”冉兴让闻言不由得一声冷笑,看样子对那些不顾国家利益而通过走私捞取大量钱财的人无比厌恶。
李宏宇见状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心中一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有了冉兴让这张牌就可以避免受到内侍的干扰,小小的月港一年最多不过三万五千两银子而已。
很显然冉兴然的身价可比三万五千两贵多了,再怎么说他身后还有寿宁公主,这样一来万历皇帝也没有必要往冉兴让的身边派内侍监督,归根结底冉兴让可是皇权这边的人。
不得不说,冉兴让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如果不是辽东的女真人造反的话,朝堂之上还真的没有适合他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