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红彤彤的狐狸眼瞅着她。
解忧舒口气,伸着懒腰翻身坐起,在火狐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荧惑,你吓死我了。”
外间天色渐暮,解忧嗅了嗅,空气里似乎飘散着一股饭菜的香味。
想来已到了傍晚用食的时候,她这一觉好睡,竟然都不觉饥饿。
草草整理了一下仪容,解忧一矮身,直接从门帘下头钻出了屋子。
夜间饭菜颇丰,除了三碗野菜之外,还有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兔肉。
“兄已食过,妹自与此狐分食即可。”剧连还是一脸神秘地看着她,但这神秘中带着更多的笑意。
解忧被他瞧得毛骨悚然,匆匆扒拉了几口饭菜,吃不完的全都进了荧惑的肚子。
荧惑满足地舔舔爪子,抱着尾巴趴在地上消食。
“此狐甚懒。”剧连抖了抖眉,神秘兮兮地拉着解忧到他屋里去。
解忧觉到手心里被递上一个冷冰冰的东西,低头一瞅,右手掌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巴掌大小的机关弩。
弩,怒也,有执怒也。其柄曰臂,似人臂也。钩弦者曰牙,似齿牙也。牙外曰郭,为牙之规郭也。下曰县刀,其形然也。含括之口曰机,言如机之巧也,亦言如门户之枢机开阖有节也。
这是刘熙在《释名·释兵》中对于弩的描述。
弩与弓不同,发出用的乃是机括之力,对持有者的技术要求很低,对于解忧这样娇小的幼女来说,正是一件防身利器。
“闻吾妹以利匕护生灵,今无物赖以防身,因此赠与此物。”剧连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忽然刻意压低了声,“然,弩非仁器,亦非义器,吾妹不可用以伤黎庶禽鸟,亦不可为其他墨者所见。”
解忧一一应下,但并不明白,为什么不可教其他墨者知道。
剧连喜欢木甲机关之术,不是已经人尽皆知了吗?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不过剧连说得很郑重,解忧不便再问,只是乖巧地点头答应。
弩身的主体部分俱是包了铜边的铁梨木所成,几处机括设在刚好能一手操控的地方,所配小箭共三支,箭身厚重,箭?锋利,应当足以穿透甲胄。
弩非仁器,亦非义器。
解忧现在有些理解这句话了。
弩是兵器,用以伤人杀人,自然不是什么仁慈的东西。
但更可怕的地方在于,任何一个稍经训练的人都可轻松使用弩,轻易射杀一个勤学苦练、身经百战的战将,此两者的付出与所得丝毫不成正比,所以弩不符合人们对于“义”的认定。
简言之,这是一种作弊的兵器。
不过好在,机关弩制作过程复杂,对制作者的技艺、制作材料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非良工良木不足以成就其令人胆寒的杀伤力,因此在历史的舞台上,弩并没得到机会大放异彩。
至于传说中秦皇地宫中可自动射杀入侵者的机弩矢,还有一弩十矢的诸葛连弩,也仅仅只是出现在传说中罢了,无人得以一睹其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