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灯底下一挤,就掉转身叩头礼拜起来。每出一个都是如此。
好像只有那灯底下的黑圆圈可以容身似的,渐出渐多,约计已有七八十个了。猛听得“喀喇”一声,佛殿上的瓦,好像被猫儿踏碎了一片,这响声一出,灯底下的妇人,登时惊慌得往莲座下一闪,睁眼便一无所见了,蒋温伦如痴似呆的望着,也被那响声惊得清醒转来了。
连连说:“怪事,怪事!这世上还真有鬼怪不成?”三步作二步真走上佛殿。心里自寻思道:“佛殿之上,是何等清净庄严的地方,如何会有这些女鬼,齐集在此呢?并且看这些女鬼拜佛神情,好像是伸诉冤苦,哀求佛祖超度的一般。这是什么道理?我两次都看得明明白白,向这莲座下一晃就没看见了。刚才更看得清楚,一个一个从莲座下走了出来,莫不是这莲座下有什么蹊跷?”
看香案上有点不完的蜡烛,便拔了一枝,跳上香案,就琉璃灯火上点着,细细的照看莲座前面的莲花瓣。一片片都看了几眼,摇了几下,看不出一点儿可疑的痕迹,也摇撼不动。
照到后面,毕竟被他看出一些破绽来了。原来其中有一片莲瓣,边上有数寸远的所在,特别的光滑,可以看得出是时常在这地方捏手的。就那光滑的所在,用手捏住一摇,不摇这下没要紧。
只这么一摇,摇得那莲瓣往旁边一歪,里面跟着一股陰冷之气冲出
来,只冲得蒋温伦皮肤起栗。
俗话说得好:艺高人胆大。虽则发现了这种可怕的事情,然现在蒋温伦仗着一身出色超群的武道本领。并不知道害怕,换左手捏住莲瓣,右手拿烛向冲出陰冷之气的所在一照。只见这莲瓣原是一扇洞门。
莲瓣让开了,便现出了一个洞口来。洞口里面,漆黑如墨,就算有烛火在手,也照不见洞里有什么东西。只觉得一股臭气冲入鼻孔,比无论什么臭气都比不上这个。使蒋温伦闻了,禁不住发呕。
心里己猜着必是尸臭,正要想方法进洞里探看一个究竟,陡听得有脚步的声音,吓得蒋温伦忙噗的一口将烛吹灭,随手仍将莲瓣扶正。跳下来,将烛插在原处。打算回房再作计较,免得被和尚出来看见了,知道识破了他寺里的机关,不是轻松可以蒙混过关的事情。
再听脚步声音倒没有了,然而在佛殿上继续徘徊也没什么用处。仍由东廊下,走进那三开间的房。脚才跨进睡房,就见那个知客老和尚坐在床上,笑容满面的立起身迎着说道:“居士刚刚从何处来?”蒋温伦此时心怀鬼胎,忽看见老和尚坐房里,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话说蒋温伦忽一眼看见知客老和尚坐在房里,真是一惊不小,见他问话,只得竭力装出行所无事的样子答道:“因为今日是中秋佳节,我在白天行路的时候,便打算拣一处地方风景好的地方落脚,准备弄些酒菜赏月,免得虚度良宵。
谁知所经过的客栈,我都觉得不好。原想多赶一程路,以求能满我此愿,无奈山路难行,刚近宝刹,天色已暗,不能行走了,因此只得来宝刹借宿。
方才正上床睡了,忽见从窗格里射进来的月光,清明如昼。偶然想起这样皎洁光明的月色,照着这样清净庄严的佛地,应该比一切的地方都好看。在别处赏月,怎赶得上在这地方赏月呢?
我何其幸运,无意中遇了这种良宵美景,若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睡了,辜负了这样良辰美景,岂不太可惜?
虽说一时间取办不出酒菜,然而我以为在这种清净庄严的地方赏月,饮酒食肉,尽觉太俗。于是就翻身起来,在外面廊下及石坪中徘徊欣赏了好一会。我生平所历的境遇,实以刚才这一刹那为最高洁。”
蒋温伦接连不断的说了一大篇,以此来掩饰他之前偷窥观音寺秘密的痕迹。知客老和尚也不打断他的话头,只管笑嘻嘻的望着他说。
他见这知客老和尚不像有恶意的样子,以为知客老和尚另有他事,才到自己这房里来。只是偶然凑巧,也在这时候,并不是已经知道他刚才举动前来兴师问罪,杀人灭口而来。想到这里,蒋温伦不禁心里暗怪自己疑神疑鬼,无端吃了这么大一个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