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所欠贵府银两,只在岁底,便会奉还,决不爽约,还望管家回到家里,向主母求个方便。若是说到利息,这寄货于店售卖,也有人情往来,还是莫论多少为好。”
徐遥此时也接过话头“卢老丈乃是纯厚长者,当年便与你主人大有交情,现在不妨应下,待冬天再来领取这余下的银两便是。”
虎皮儿闻言两眼顿时一瞪,随即不依道“我的大相公,你讲的是读书老爷们的话,这顺水人情,谁不晓得做?小人吃耿家的饭,穿耿家的衣,领了耿家主母的严命,这银子份量不足,我是不可能回去的!要不然,这早晚的熬煎怎生了得?这一千三百五十二两银子,那是一文钱也少不下的!”
徐遥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接过了这虎皮儿的话头“你家主母最是贤德,你若是害怕,我回家去说,保证不让你这个大管家受气。”
虎皮儿此时不知道犯了什么劲,徐遥已经是好言相劝,其依然还是不依不饶,开口便嚷嚷道“我的徐相公,你回家见我主母,说上三言两语,便自己去了,我可是从小便卖在耿家为奴,是要在耿家过一辈子的”
见这下人还要顶嘴,徐遥
面上也收了笑意,淡漠开口“你这厮也没喝多少,怎么醉成这样,便是你家祖母当前,也不敢跟我这么说话,还是你觉得没了你替我挑银挑货,我就回不了上庸了”
见徐遥口气渐渐转为严厉,虎皮儿这才想起徐遥似乎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是那些呆头呆脑,读书读傻了的秀才,不由地脖子一缩,但口中却还没服输,犹自在那里絮絮叨叨。
见场面上越发不像样子,卢店家与一干宾客便一齐劝道“耿管家刚才多喝了几杯,现在说话难免带了几分酒意,这才有一时唐突,徐相公不必介怀。”
虎皮儿见徐遥被一干人等劝了下来,顿时胆子也大了起来,睁眼说道“我吃了你几杯酒就醉了?不是我夸嘴说,我虎皮儿在耿家朝朝七夕,夜夜元宵,喝的都是小坊里出的好酒,吃的都是大酒楼做的好菜,谁像在你这破店里,几个家常,一壶烧刀子就给我打发了?”
徐遥闻言又想出声,却又被卢店主拦了下来,这卢店主拦下了徐遥,回头笑着说道“一时仓促,才备些薄酒在此,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老夫自罚三杯,待会便命人给管家房里送些好酒好菜,不必因此着恼。”
虎皮儿见卢店主服软,面上越发得意洋洋“早这样不就好了,让我白费这么多唇舌,你家这酒我也不吃,这小便宜我虎皮儿懒得占,我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在酒里养命,哪一日不曾醉饱?”
“卢老头你也不要小看人,我虎皮儿虽然只是个下人,但来这苏州城,一路上都是我领着这徐相公摸过来的。徐相公想要做好人,那便由他自己去,凡事还有我虎皮儿做一分主,这银钱都不能少了一文,不过老人家若是给我一点想得下去的念头,那此事我就依了徐相公,再不过问”
虎皮儿说这话,分明是想要卢店主暗中收买他的意思。此言一出,除了徐遥与卢员外两人之外,其余客人都是面带怒色,齐齐对这虎皮儿说道“不还足银两,你这狗奴才要怎的?不过区区家奴,也敢在此口出狂言!”
虎皮儿此时也被骂出了火气,梗着脖子说道“是、是、是,我是奴才不假,但也是耿家的奴才,不曾卖身于你们,卢老头你专程接这伙人过来骂我,怕不是想设计赖我耿家的银子吧?我虎皮儿是不怕事的。这连本带利一千三百五十二两银子,若少了一文也休想我从你家店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