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缓和了颜色,耿氏沉吟了一会儿,便再度开口,“此事我思来想去,不如这样,当初你女婿在苏州城做生意时,被一姓卢的店家,拖欠下了一批绒缎,折合银子,大概数百余两,到了现在,已经将近有十年光景”
“这些年来,也一直没个音讯,只留下了一张空券在这里。数日前,有一船户来通消息,说这店家近来发迹,我就想着派人去讨,但思来想去,也没有可以托付的人。现在不如让徐先生,带一名当年经过手的下人同到苏州去,就此清算帐目,倘若讨回银子,就拿上百十两谢他也不为过,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濮员外闻言便点了点头道“好,好,好!徐先生自然是可以托付的人,以徐先生之才,想必也不会误了此事。我刚好也有些尾帐在那里,一起劳烦他顺便取了,到时候再多谢他一点银子,此事一举两得,锦上添花,正该做得”
此事谈妥之后,父女两人面上都带了喜色,当晚便设下宴席请了徐遥前来,濮员外、耿氏、耿宪都在席间作陪。席间过了数杯之后,濮员外便放下酒杯,开口说道“我这不成材的外孙,承蒙先生倾心培植,现在学问大有进益,按道理来说,家里应该久作款待,
待我这外孙长大成人。奈何族中亲自相招,不得不往,明年我这孙儿就不能在先生膝下聆听教诲,老朽心里实在是愧歉交加,望先生海涵一二”
徐遥闻言笑着说道“小生樗栎庸材,承蒙各位不弃,在这里叨扰半年,实在是心有惭愧,令孙少年英伟,现在又逢族中相召,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况且此乃血脉亲族相召,宪儿理应奉命。小生无寸功而屡得长辈厚言相待,不胜惭愧!”
耿宪待徐遥说完之后,突然放下碗筷,插话进来“先生待我如子,受教实多。母亲却让我去那武陵郡城之中,不知是何主意?那武陵郡中耿家名为本族,这些年来,连我父亲死时发去讣告,都没有只言片语传来,于我有何感情可言?所谓血浓于水,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般的笑话,只能哄哄三岁小孩罢了,先生你且不要走,明年我是断然不去的,以后还要在先生这里做学问。”
耿氏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骂了耿宪一通,徐遥此时也适时候开口劝慰道“男儿志在四方,此乃你本族相召,正是学一身本领的时候,万万不可推却,你我师徒一场,以后我时常来探望你便是了。”
耿氏骂完之后,便着丫鬟将耿宪带入了内堂,而席间三人,则又吃起了桌上的酒菜来,这酒过三巡,濮员外又将去苏州取帐的事情,对徐遥细说一番,徐遥听完后说道“感谢长辈厚赐,小生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长辈一番心意?”
濮员见徐遥答应,顿时也是喜上眉梢“千金之托,就在徐先生身上了,徐先生愿意一往,不只我那亡婿感恩于九泉之下,老夫也跟着沾了先生的福气!”徐遥再三逊谢之后,濮员外便又是一阵殷勤招呼,夜深撤席,濮员外与徐遥就各自归家歇宿。
回到蒋家之后,徐遥便把此事跟蒋温伦说了,蒋温伦闻言皱了皱眉,开口便对着徐遥埋怨道,“此事你不该答应的,苏州城虽是繁华所在,但从上庸去沿途可不太平,以徐兄之才,讨回这笔银子想必不在话下,但那些剪径强人却实在是有些难办,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今晚且歇了,明日我去找濮员外,去帮你把这个差事推了”
见蒋温伦好大的意见,徐遥连连笑着摆手,“此事我自有主意,你且不要来给我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