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一口气,屈奚从书架上抽出自己最新写的那本话本,卷巴卷巴塞到了衣袖之中,缓缓地走出了书房。
那个来传话的小太监已经等了有会子功夫了,见屈奚出来,便笑迎上去:
“屈先生,既然好了,那便快些,皇上那里耽搁不起。”
瞥过那小太监身上祥云的衣衫,屈奚不动声色拉开了和小太监的距离,散漫地笑了笑:“有劳公公亲自走这一趟。”
上了宫中备着的马车,摇摇晃晃地朝宫中赶去,屈奚托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见皇帝,她是一点都不怕,大明的皇帝全都没个皇帝的样儿,可是她怕又遇见穿着蟒袍的宦官啊……
能着此等衣袍的,都是那得了势的风光无限的宦官,真真是让人从骨子里畏到心里,比那数九寒冬更甚。
车马戛然而止,小太监站在外面细声道:“屈先生,已经到了。”
虽没来过皇宫,但是屈奚写了那么多话本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大致知道规矩。
起身掀帘而下,屈奚故作潇洒地伸手拍了拍衣衫,结果塞巴在衣袖里的话本子咕噜一声滑了出来,好巧不巧滑到了一双金缕勾线靴旁。
小太监顺着那话本子滑落的位置朝上看,怔了一怔,随即恭敬行礼:“见过冯掌印。”
冯掌印?司礼监掌印太监?
瞬间明白此人的身份,屈奚心头顿时一冷。
正午当头,怎么那么冷呢?果然她衣物还是穿少了。
紧了紧身上的灰布袍子,屈奚连眼都没抬,低着头跟着小太监叫道:“见过冯掌印。”
视线里,一只白白胖胖的手伸下捡起那卷话本子,头顶的声音尖细:“这是皇上要召见的屈先生?”
小太监连忙答道:“这位正是屈先生。”
“我亦要去皇上身边,便与你们一起罢。”那声音的主人将话本子重新卷了卷,向前走了一步,递给了屈奚。
男人影子不算高,矮矮胖胖,笼罩下一片阴影,将屈奚兜头罩下。
屈奚只觉得后背直冒虚汗,晕眩之感从脑海传至四肢百骸,咬了咬牙,才接过那话本子,头却始终低着。
冯炜见状眯了眯眼,眸色锐利。
啧,第一面叫自己婶子的时候不是很昂扬么,现在怎么怂成这副狗样。
听见冯炜和要自己一去,屈奚心中一沉。
她虽然低着头,但是也清楚知道,冯炜穿的就是司礼监的蟒袍。
纵然她忍着不去瞧,可凡事总有例外,想着有大宦官在身边,她潜意识里就觉得怵得慌,倘若一个不慎失态,后果她难以承担。
各种念头在心中,屈奚立刻做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捂着肚子拧巴着一张脸,颇为羞愧地看向小太监,声音细若虫鸣:
“这位公公,在下想……想出恭。”
小太监显然没听清,询问道:“屈先生想做什么?”
冯炜的阴影越笼越近,屈奚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眼一闭心一横:“在下今早吃坏了肚子,此刻想出恭!”
虽然皇宫处处是公公,但是再多的小公公,也没有大宦官让屈奚觉得可怕。
那种从灵魂深处渗出的恐惧,简直要一点点把她吞没。
这是原主的问题,但是她无法克服。
小太监愣住了,显然他没想到屈奚如此大胆,或许文人,都是如此放浪不羁?
这念头在小太监心底滚了一滚,未及开口,就听冯炜细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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