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院四顾,旧墙斑驳,窗外隐有夏蝉轻鸣,地面上旧年的枯草成堆,偶被寒风拂起。就算窗外天光再盛,也很难照亮里面的一切。
李兰向后仰在枯草间,缓缓闭上了眼睛,思绪有些烦杂。
青衣坊容衡那里带给自己的消息应该不会有纰漏疏忽,只是不知宫里会生起什么波澜呢?不知贤名在外的睿王是真得心善,还是另有所图呢?若是假慈悲,那其中原由究竟为何呢?文远侯会有何等后手借机除去自己呢?云阳公主那里是否会因陆丘之死而心伤呢?
清风自窗外徐来,略略拂散那些浊重的空气。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与李兰相隔几间狱房的生死路上,有脚步声缓缓响起,玄字号向来空寂少人,因此显得极为清晰而稳重。
李兰睁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站起身来,然后望向来者。
在年轻人安静的凝视中,云阳公主姜若嫣出现在石阶上,昏黄的浊光落在她美丽的脸庞上,照亮纤细的眉与明亮的眼眸,还有眉眼之间那动人的红妆。
李兰并没有想到公主会来,但既然她已经来了,他也没有想过要避开,有些事情终究是要坦诚相见,譬如陆丘之死。
“陆丘已然获罪身亡,公子可曾知道?”姜若嫣仿佛并没有看见李兰拱手相请的手势,此刻她的目光就像能扎透人体的剑一样,炯炯地定在他的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坚持要等待亲口的回答。
是闭口不言,还是更深的欺骗,实在让人难以抉择。
李兰的眉眼有些疲惫,更有些沧桑,他缓缓地将头转向了一边,仿佛要避开公主的探究似的,低声道:“知道。他是我明谕而死的。”
姜若嫣晶眸如水,仍是牢牢地盯住他毫不放松:“公子因此事险些命丧黄泉,可曾知道?”
“不是已经安然无事了吗?”
姜若嫣的唇边虽然一直保持着一抹微笑,但眼睛里却涌起痛苦的气息,语调清冷地问道:“若是父皇那里听信陆侯的言论,妄杀贵胄后辈依律可是重罪,届时就算我拼命力保,只怕也救不了公子,可曾知道?”
李兰垂下了眼帘,心中已隐隐猜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她自她进入玄字号监以来,李兰便察觉到她身上有股隐忍的怒气,现在看来,确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过程惊险,好在一切还算完满,公主何故如此盛怒?”李兰稍加思忖后,脸色突然微微转白,“莫非公主因为陆丘的死……”
“我何时在意过他的死活?”姜若嫣深深地看着他,眸色烈烈,“我早已与他形容陌路,活也好,死也罢……已经错过的岁月,和已经动过的心,都像是逝去的河水,永远也无法倒流,我再也不想因他劳心费神。可现在的结果真的完满了吗?且不说陆侯会不会放过公子,朝臣那里指不定要怎么弹劾呢,届时该当如何?若是公子有何意外……我怎么办?”
“公主莫要忧虑。”李兰有些怔仲,慢慢转动眼珠,半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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