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凭栏而立,山风满袖,虽然因为稍远而看不清他面上的细微表情,但那个姿势却清楚地表明,他是专门在此等候王启年的。
其实在随着中年人的指引抬头之前,王启年就已经明白自己会看到谁,当下朗声一笑,下了马,大踏步迈向凉亭,神态和步伐极为平稳。
“王大哥请坐。”李兰微微笑道,提起石桌上的银壶,斟好满满一杯清酒,递了过去,“此去江湖路远,杯酒践行,愿一路平安。”
王启年接过酒杯,仰首一饮而尽,擦了擦唇角的酒渍,还杯于桌,爽朗笑道:“能得老弟一杯酒,足以聊慰风尘!”
“王大哥为何急色匆匆?”李兰语调平稳无波,只有那长长双睫垂下,遮住眸色幽深,“等我病郁尽解,你我也好看看这长安盛景啊。”
“世间人,纵有不舍,终有离别。”王启年轻笑道,“老弟,我终究是江湖人,这偌大的长安再如何繁盛,并非我心安之所啊。再者你我之交情,又岂是一城一物能够言清的?”
“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强人所难了。”李兰再续一杯酒,语调温和地道:“我只怕是一辈子都离不开长安了,届时王大哥若是念我,只管寻我便是。”
“老弟恕我直言,”王启年凝目看着这年轻人素淡的面容,语调清和地道,“京城乃是何等诡谲之地,我虽不知你有何风云大业,但凡事多加慎思,切莫意气用事,莫要误了自己卿卿性命。云阳公主虽善,一定会保你无虞。可济济朝堂的尔虞我诈还少得了么?一入侯门深似海,世间哪一座高门府第之后,不是如此?”
“天行健,君子当以自强不息。”李兰眸色安然,静静地道,“所谓世事万物,无处不道。隐于山林为道,彰于庙堂亦为道,只要其心至纯,不作违心之论,不发妄悖之言,事事皆非死板定数,又何必执念立身何处呢?”
“好一个自强不息!”王启年仰天一笑,语调朗朗:“但你也要清楚,朝堂之上绝非善地,不认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水性不好和运气不好,只要沾染一样,都会很容易淹死,唯愿你勿忘今日之言,我心方安。”
“王大哥雅言,我自当谨记。”李兰满面敬容,低声道:“能结识王大哥这等人物,实乃我之大幸!”
王启年摆了摆手道:“如此清寒天气,老弟不顾病体,尚可为你我情谊而送行,我又何尝不是感其幸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该游历天下去了,老弟若说难处,只管携那古埙找一江湖人便可,届时哪怕我远在千里亦会赴约,无论任何事情,我尽奉陪!”
“我自会记得的。”李兰起身相送于凉亭外,再斟好满满一杯酒递了过去。
“天涯路远,望王大哥善加珍重。”
“有尔一壶酒,足以慰风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