沱江下口。从而将洞庭和长江连接起來。因入口处正是伯牙调弦、子期听琴。知音相遇之地。因此整条河才更名调弦。由于开凿出來的部分不及主干宽广。加之长江冲下來的泥沙沉积。多年來河道不断收缩。所以水流并不甚急。众人屏住声息一面划桨。一面向周遭观察。船队阵形拉长。过不多时。便如游蛇般安静而顺利地驶入河道。
夜色中的景致渐渐清晰。两岸林中除了偶尔有些叶随风动的沙响。一切如常。毫无有人驻守于此的气息。
整条小队深入河道大半。忽然“嘟噜噜”一声鸟叫。龙虎二帝回头看去。风鸿野的座船赶了上來。相隔已不到十丈。姬野平站在船头正打手势。询问前面情况如何。
虎耀亭两腿夹舵。也以手势作答。表示沒有问題。可以前进。
姬野平冲朱情一乐:“怎么样。”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弦响。林中箭弩齐发。疾风骤雨般向河心射來。
“保护阁主。”众武士在呼喝声中齐举藤牌相护。只听耳畔“哧哧”“笃笃”密响。不出数十个数的功夫。整条船已变得像漂在水里的刺猬。
周围几条船一见阁主危急。赶忙并來替他们挡箭。在前探路的龙波树、虎耀亭等也急急停住。准备掉头回护。
前船一滞。后面的船只便在河心插堵。你桨碰我帮。我头顶你尾。难以行动。
风鸿野急喝道:“阁主快撤。”
姬野平吼道:“不能撤。冲。继续冲。”
他想要起身指挥。腰间忽被朱情抱死:“这不是逞能的时候。快走。”姬野平火撞顶梁。拄红枪身形直起。。箭雨泼面而來。。他摇枪挥掌挡去一波。觉得行动不便。回头正要骂时。却见朱情鼻尖顶着自己后背。两眼睁圆。左太阳穴上斜透出一枝弩箭。箭头仿佛刚从红漆桶里捞出來般。鲜血腻着**兀自崩流不止。染得肩头上一片腥黑。姬野平本來脑筋跳起多高。见此情景直惊得吸进口气定在那里。大手掐住朱情的胳膊。咬愤嚼悲。肺腑如搓。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风鸿野情知这不是难过的时候。将熟铜三节盘花连珠棍抡起來好似风车相仿。一边替他挡箭。一边侧头大喊:“阁主。阁主。”
姬野平眼中回神。怒火拔飞。嘶声吼道:“不能撤。瞿老在等我。庐山的兄弟们在等我。”
这一声好似焦雷透背。震得众人心突肺颤。脑耳凉空。已知他下了必死决心。龙虎二帝各自挥臂。命伤员执藤牌护住两侧。其它人不理攻击。全力划船。
刚前进不到两丈。前排几条船便同时停住。任水手如何划桨。船头稍进即退。好像前面有一堵无形气墙一般。水手知道必有古怪。在箭雨中伸桨向前方的虚空拨去。不料桨身探出。立刻即被粘住。扯也扯不回來。
龙波树见林中箭势频急。不住有兄弟中箭惨叫落水。心中亦如翻江搅海一般。向前大声急喊:“怎么回事。”水手回头:“是网。又细又韧。上面还有胶。”龙波树大怒:“我來。”抢过一柄单刀飞身前跃。空中拨打雕翎。往下便劈。
风鸿野的坐船也已冲近。一听对答就反应过來。忙喝道:“不可。那是秦家的血蛛丝。。”与此同时。龙波树这一刀已然劈在网上。非但沒有砍破。相反身子悠弹颤荡。连刀带人都被粘滞在空。夜色中瞧不清网线。因此他看上去倒像是在空中飘浮着一般。
敌人箭雨绵密。如果任他粘在网上。必死无疑。
间不容发。虎耀亭抖两膀横篙一拨。将自己这条船上的武士水手鱼鹰般都拨下船去。跟着向前疾冲两步跳在空中。双足猛地往船头一跺。
“豁啦”一声响。船头下扎入水。船尾翘起大弧。拖起万千水线向前翻來。正扣在龙波树身上。将他连人带网。压入水中。
此时江晚等人带着队伍也冲入河道。风鸿野大急:“有埋伏瞧不见吗。怎么都跟上來了。”这一回头间。就见洞庭湖上火光耀眼。一溜战船排开。兜起大阵正包围过來。舰上旌旗随风。上面绣的都是“俞”字。不由得大吃一惊。江晚喝道:“后路被截了。是俞大猷的人。”
前面几条船上有人快刀乱劈。船头木屑纷飞。血蛛粘网随之脱落。被扣斗的船压入水下。姬野平大喝道:“别管追兵。往前冲。”
众人同声应和。奋力划船。忽然炮声大作。林中火光骤起。伏兵尽出。
姬野平摆动丈二红枪。指挥两侧船只向河心靠拢。避免官军泅水杀近。影响速度。
江晚忽觉有些不对:从服色上看。这些伏兵既有官军。也有东厂干事。可是杀出之时。一个个却跌跌撞撞。有的还身上带伤披火。甚是狼狈。似乎不是主动冲出。而是被赶出來的一般。
正纳闷间。楚原忽地向前一指:“不好。”顺他目光扭头急看时。隐约可见上游几条船影正穿破夜色。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