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贾氏宗祠。
这宗祠,是宁府西边另一个院子。
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站在门前,见上悬一块匾,写着是“贾氏宗祠”四个字,旁书“衍圣公孔继宗书”。
两旁有一副长联,写道是:
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
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尝之盛。
看守宗祠者,为焦大。
老人曾是宁国公身边的牵马长随,随宁国公出征过,在东府地位超然。
看到贾蔷进来说明来意,也只多看了眼,就默不作声的去准备了。
看来,吃醉酒前和吃醉酒后,老头儿判若两人……
贾蔷独自进入院中,脚下是一条白石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
月台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抱厦前上面悬一九龙金匾,写道是:“星辉辅弼”,乃高祖御笔。
两边一副对联,写道是:
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
五间正殿前悬一闹龙填青匾,写道:慎终追远。
旁边一副对联,是曰:
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
俱是御笔。
殿内,只见焦大一根根点燃香烛,又用银钩钩起锦幛绣幕。
高台上列着神主,正居中悬着宁荣二祖遗像,皆是披蟒腰玉。
贾蔷拈香下拜,焚帛奠酒,又将考封文书和袭爵诏书奉上,三叩首后,礼毕。
起身后,凝视宁荣二祖遗像片刻后,又对焦大道了谢,方离了宗祠。
……
如今再走在宁国府中,又别是一番滋味。
这座占地巨大,层层院落相套的高门豪宅,居然就成他了……
“老爷,珍大奶奶传话出来,说已经置办好了一桌好菜,请老爷去用午饭,还请老爷务必赏脸。”
赖升家的从二门出来后,寻到了贾蔷,赔笑说道。
贾蔷好奇:“她不是去礼佛了么?”
赖升家的满脸尴尬,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
赖升、张财、李堡等四五个管家在一旁侍立着,赖升赔笑道:“今儿个是老爷大喜的日子,总要在家里用顿饭才是。”
贾蔷目光在赖升面上一转,心里寻思道:暂不可打草惊蛇,还要再等等。
因此略略点头,强按下心中的厌腻,道了声:“辛苦了!”
随即和赖升家的一道往二门行去。
见贾蔷居然答应,看着其远去的背影,赖升和张财等人相互对视了眼后,都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能听劝,能听摆布,往后就好办了……
……
“哎呀!老爷回来了!”
宁安堂,上房抱厦前,尤氏带着炒豆和银蝶,身旁站着尤二姐和尤三姐,一并候在那里,看到贾蔷到来,登时笑容满面迎上前来。
看到这幅做派,贾蔷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真论起来,尤氏还算他的伯娘,这样做,实在是……
富贵,果然难以割舍。
贾蔷拱手见礼后,直白道:“你到底还是长辈,就算我与贾珍不共戴天,与你却无甚仇怨,不必如此。想去礼佛就去礼佛,不愿去,自过你的富贵日子便是。这宁国府,我暂时也不会住进来。”
尤氏闻言,心里一块巨石落地,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没怎么睡好,就怕国公府新主人进来后,她被打发到角落里去礼佛,亦或是,被逼着去做些下三滥的事。
她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一直留着尤二姐、尤三姐在府上作伴,为的是甚么?
就是准备着,若新主入府后,饥渴如禽兽,她的身份不能就范,就拿两个妹妹去换富贵。
左右她们自己也以为,在国公府度日,远比在外面强……
可没想到,和贾珍如此大仇的贾蔷,居然这般好说话……
尤氏落泪道:“多谢老爷宽宏大量,不迁怒我等妇道人家。只是你是国公府的主子,岂有不在家住的道理?传出去,只道我这未亡人在作妖,害得老爷有家不能归。”
贾蔷皱眉道:“哪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我是要在东城当差,住西城往那边去太远。”
尤氏还待说甚么,尤二姐温声劝道:“姐姐,且用饭菜罢,不然一会儿都凉了。”
虽如此,因先前贾蔷之言,尤二姐今日一眼都不敢看他。
倒是尤三姐,生性悍勇,不时拿秀眼瞪贾蔷。
贾蔷几次不理会还看,不耐烦下,冷笑一声道:“你总看我作甚?”
尤三姐刚一张口,就被尤氏和尤二姐齐齐拦下,尤氏赔笑道:“三姐儿只这性子,非对老爷不敬。”
这卑微之态,让贾蔷腻歪。
他也不好再强硬甚么,想了想,看着尤三姐道:“你性子如何,与我没甚关联,我不会因你貌美就忍让着你。只念在一些不可外道的缘由,赠你一言:安生几年,等这府上被贾珍之流祸害的臭名声洗净后,自有你的好前程。前儿个,我才遇到柳湘莲,他并未成亲。”
尤氏听闻此言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尤二姐隐隐若有所思,尤三姐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骇然的站在那,杏眼圆睁,如见鬼怪般看着贾蔷。
贾蔷却没再同她多言一句的心思,先一步进了内堂。
不是他多事,只是这世道对女子原本苛刻太过,若能多嘴一句,救人一命,他又何必吝啬?
进了正堂,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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