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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原先住在永宁宫的僖嫔、胡昭仪与纪昭仪,则挪去了咸福宫,与康嫔挤住在一起。
看起来,小产伤了身子纪红杏,已经快被陛下给忘了,方才春分也说了,陛下去咸福宫的次数并不多。
荀贵妃握住茶盏,面上冷笑愈浓。
所以说,纪红杏,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好生做你的奴婢不就挺好?没准儿这时候已经放出宫去,择一良人嫁了,夫妻美满、儿女双全,平平安安地便能过得一生,不比现在这样一身是病地要好得多了么?
贱命一条,却还想攀龙附凤,也不瞧瞧自己配是不配?
荀贵妃面上的冷笑转作得意,却又在须臾间淡去。
她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陛下遗忘的,又岂止纪红杏?
她不也一样?
此念一生,她的神情便哀凉了下去。
“主子,春月回来了。”槅扇外响起小宫人拘谨的通传声。
荀贵妃愁眉一舒,立时吩咐:“叫她进来。”
停了片刻,又冷声道:“你们都去廊外站着,没本宫的话,不许近前。”
那小宫人战战兢兢应下了,不一时,春月便提着只柳条篮子,碎步走了进来。
她生得一张圆脸,眉梢有些上吊,翘鼻丰唇,薄皮杏眼,倒也颇有几分姿色,只可惜皮肤黑且粗,生生将容貌减去了三分。
“主子,奴婢把您要的柳条儿折回来了。”进殿后,她立时屈身说道,一面将那精巧的柳条篮子呈了上去。
荀贵妃扫眼看了看,颔首起身:“甚好,你这就随本宫来。”
说着便提步往外走。
春月忙提着东西跟上,主仆二人出了正殿,沿抄手游廊行至东配殿。
那殿门口守着两名老宫人,皆是白发如雪,瞧着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了。
她们是从外皇城调进来的,荀贵妃并不敢太用着她们,平素也不过让她们看看门、扫扫院子之类,最多传个话,要紧事情却从不假她们的手。
天知道这里头有没有藏着谁的钉子,且比起辽北来的小宫人,这些老宫人一个个精似鬼,不到万不得已,荀贵妃绝不愿让她们近身。
命白发宫人守好殿门,荀贵妃带着春月来到了东耳房。
那耳房的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
荀贵妃从袖中取出钥匙,开锁进了屋,春月熟稔地将柳条篮子递了过去,旋即将门掩上,立在门外守着。
荀贵妃提着柳条篮,掀开薄帘,踏进屋中。
这里被布置成了小佛堂,正当中的供桌上,供着一尊精巧的送子观音,通体以羊脂玉雕成,光华莹润,而玉像之前,则立着同样的羊脂玉瓶,瓶中以清水供着一根柳枝。
荀贵妃自柳条篮中拣出一根新鲜的杨柳枝,换下旧的,方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闭目祷告起来。
说起来,大齐后宫倒也没禁着这些佛道之物,但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是以荀贵妃才会如此谨慎。
约莫小半刻后,荀贵妃祷告完毕,又自柳条篮的下层拿出干净的白巾,一面嚅动嘴唇念念有词,一面将各处都拂拭了一遍,方才离开。
重新锁牢耳房大门,春月上前接过篮子,主仆二人行至偏殿,将那悬在挂落飞罩旁的另一只柳篮给换了下去。
“便这样摆设着才好看,春天么,总要有点儿绿才好。本宫又不爱那些花啊朵啊的,就拿这柳条儿应景了。”荀贵妃嫣然笑道,语声颇为响亮。
春月心领神会,忙陪笑应和:“主子说的是,这篮子编得精,柳条也是新鲜又好看,奴婢觉着比花儿还漂亮呢。”
荀贵妃轻笑起来:“这还是你手巧,过几日等这篮子旧了,你再编个新的来,换下这个。”
“奴婢遵命。”春月答得十分温驯。
荀贵妃不再言声,与她转出东配殿,正要往回走,忽见春分从廊子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屈身禀道:“主子,充嫔娘娘来了。”
荀贵妃面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凝固。
充嫔?
她来作甚?